在蕭靈兒的叫嚷中,我提起一桶水澆向自己。
月色清涼,又逢冬日,我狠狠打著哆嗦。
第二日,我便高熱不退,連睜眼都困難異常。
母親坐在床頭,心疼極了。
“大婚之日,怎麼偏偏染上了風寒?”
父親唉聲歎氣,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我紅著眼,強撐起身子,讓人為我更衣。
卻被母親一把按下。
“就算天家娶妻又怎樣,堂堂相府嫡女,難道病成這樣還要同他拜堂成親?聖上如此通情達理,便說盈兒病了,推上幾日,待她身子大好再言親。”
父親連連稱是,出去同接親之人周旋。
許是許久未感受到父母溫情,我的鼻尖止不住泛酸。
蕭靈兒卻在一旁止不住奚落。
“他們對你那麼好,不過是沾了我的光。一旦他們發現你不是我,你依舊是那個不受待見的瘋丫頭。”
“他們不會發現的。”
或者說,他們不會在乎。
“你想偽裝我!你這個卑鄙無恥的賤女人!他們那麼愛我,肯定會識破的!”
我笑而不語,招來貼身丫鬟,交代她這段時間我要安心養病,不見任何人,包括太子殿下。
蕭靈兒原本氣急敗壞,見我這樣小心,又得意起來。
“一味拖著有什麼用,你遲早要嫁給卿哥哥,比起大婚上讓全天下人看笑話,不如早些同他坦白,留點臉麵。”
我有些好奇。
“你分明都要攻略成功了,為何還要這樣做?”
“不這樣,怎麼凸顯我在他們心中的分量呢?怎麼讓你認清,你如今的境遇皆因我而來,我就是比你好千倍萬倍,他們愛的,永遠是我,不是你。”
我將自己關在房裏三日,蕭靈兒便一刻不停在我耳邊念叨。
無非是說這兩年間,爹娘對她如何如何好,她要什麼給什麼,同我相比簡直天上地下。
第四日,我忍不住了,開門迎客。
娘第一個上門,帶著琴棋字畫,還有一件世間難尋的天絲蠶衣。
娘摸著我的手情真意切。
“你終於回來了,這些東西,本就是我們虧欠你的。”
爹緊隨其後,帶來沈家家主令牌,還有傳世珍寶。
“盈兒,爹到年紀了,你也該擔起這份重擔了。”
蕭靈兒急得跳腳。
“你們怎麼不早拿出來!”
“爹娘,她是假的,我才是真的啊!”
隨後又惡狠狠威脅我。
“他們是看在我麵子上,你莫要得意。”
我連聲附和,轉頭便穿上天絲蠶衣,賞著字畫,再用家主令牌扇起小風。
蕭靈兒嫉妒得發狂,可她還沒看到我的慘痛下場,隻能忍耐。
門外傳來通報,太子到。
他這幾日每日都登門拜訪,卻被我拒之門外。
都快急瘋了。
得知我身體好轉,他便第一時間休了沐,帶著幾十箱補品大搖大擺上了門。
蕭靈兒笑得合不攏嘴。
“拖了這麼多日,現在看你怎麼躲。”
我端坐高位,整衣斂容。
“開門,迎客。”
太子一進門便親熱地擁住我,絲毫不顧及在場下人
我狠狠推開他,厲聲嗬斥。
“放肆,我們還未成親,男女授受不親,請殿下慎行。”
太子一愣,臉色頓時冷下去。
蕭靈兒樂了。
“你完了,我和卿哥哥推崇自由戀愛,從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讓你假清高,才見麵就露馬腳了,看卿哥哥怎麼收拾你!”
可下一刻,卻讓蕭靈兒目瞪口呆。
江玉卿小心翼翼蹲在我腳邊,每一個字都帶著濃厚的思念。
“你回來了,阿盈。”
他眼中的眷戀,恰如其分。
蕭靈兒百思不得其解。
“卿哥哥明明發現了,為什麼不戳破,為什麼還要對你說那樣的話?!”
“你個賤人,到底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招!我命令你現在就告訴他,你的真實身份!”
我彎了彎唇。
“我回來了,殿下。相府嫡女,回來了。”
撕心裂肺的吼叫震得我耳朵發疼。
“我才是相府嫡女!他愛的人是我,你個冒名頂替的婊子,賤貨!”
蕭靈兒堅信太子隻是一時昏了頭。
她沉浸在我被所有人識破後,眾叛親離的幻夢裏。
自然沒有發現。
太子殿下認出我時,眼底分明有一晃而過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