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成王敗寇，三皇子爭奪皇位失敗之後，立刻被做成了人彘，放在城門暴曬七天七夜，既失去了尊嚴又失去了生命。

可是我們得到三皇子敗北的消息時，大皇子已經派重兵將族地圍了，那些人舉著弓箭站在門口，衝出去的人都被射成了篩子。

一切都太遲了，不管是得知三皇子敗北的消息，還是心中開始後悔，都太遲了。

一向祥和安靜的族地響起了淒厲的痛哭聲，阿姐將我抱在懷裏，身體顫抖的厲害，就連牙齒都在咯咯咯的響。

“當初幫助三皇子的事情我的族人並不知情，還請大皇子殿下放過我的族人，一切後果由我一人承擔。”

阿娘站在人群前麵，臉上的眼淚混合著鮮血，此時那瘦弱的身軀護著我們，比門口厚重的城牆還有安全感。

“你們能幫劉紹一次，指不定以後會冒出個張昭，李紹，唯有你們所有人都死光了，我才能安心。”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大皇子，他的臉上全是鮮血，那是他剛剛殺我阿爹的時候濺上的。

我不敢盯著他那雙眸子，暴戾又狠絕，活脫脫就是一個厲鬼。

可在他這樣的皮囊之下，我卻瞧出了他是福澤深厚之人，三皇子的福氣是我們幫他得來的，比不過大皇子，他就是天生的王。

“穆氏一族，蠱惑人心，行招搖撞騙之事，收斂錢財，動搖社稷，其罪當誅。”

大皇子冷冷地站在那裏，將一條條罪狀列出，好像我們家族個個都是罪孽深重之人。

“你就不怕遭報應嗎？”阿娘站了起來，她的一身綠裙已經被血染成了別的顏色，臉色蒼白，卻比紅潤之時更顯堅毅。

“我們家族，雖沒有救世濟民的美譽，但也事事對得起天地良心，就算你氣運深厚，不怕殺了我們之後影響自己嗎？”

“正因如此，朕才更要殺了你們，隻要沒有你們妖言惑眾，朕就能過得更好。”大皇子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他手中的刀劃過阿娘的脖子，鮮血噴湧而出，我甚至連句話都沒能和阿娘說上。

“不......”我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下一秒就痛哭起來，掙紮著往前跑，卻被阿姐按在原地。

“對不起，對不起.”

阿姐也哭了，緊接著，就是族人的暴動，那些年長者衝著上前，用血肉之軀抵擋利刃。

地上瞬間倒了一大片人，他們睜大眼睛，死不瞑目。

我被嚇傻了，連哭都忘了，呆愣在原地，阿姐立刻把我抱了起來，跑到阿娘的房間裏，伸手打開機關，眼裏終於有了希望的光彩。

本來是阿娘存放錢財的地方，如今到成了我躲藏的地方，阿姐將我抱了進去，我向來瘦弱，個子比同齡人矮上許多，倒是剛好躲進去。

“小妹，躲在這裏不要出聲，就像以前我們捉迷藏那樣，隻要沒聽到我認輸，就千萬不要出來。”

阿姐揉了揉我的頭，苦笑一聲，又落下淚來。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族人，也對不起你。”

阿姐將一個香囊塞到我的懷中，這是我們最常用來轉運的東西，“阿姐走了，等安全了就來找你，小妹，你要好好的。”

說完阿姐就將小門關上，我乖乖地抱住自己，心裏恐慌極了，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外麵傳來了金條碰撞的聲響，但很快，就變成了那些官兵的怒吼。

“這裏有個賤人想跑！殿下說了，他們這個家族的人修了邪術，必須多砍幾刀，確保她們真的死了。”

我聽到了阿姐祈求的話語，接著就是痛苦的呻吟。

通過縫隙，我看見那些官兵用刀刃刺穿了阿姐的心臟。阿姐死了，阿娘也死了，族中之人都在慢慢地死去。

一念之差，我們這個傳承了百年的家族，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