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聖旨的緣故,我又是為國戰死,府裏搭起了肅穆的靈堂。
我也跑去看了。
說實在的,看著自己的屍體,總是有些怪怪的。
盡管一路運回來時,我的屍體用冰保管,又整理過遺容,但我已經死了快兩個月的,自然好看不到哪裏去。
臉色灰敗的麵容上是一道長長的刀疤,那是我打第一場仗的時候留下的。
原本高大的身體已經有些幹癟了,身上的銀甲已經發黑,若是有小孩子看到,說不定要嚇得哭出來。
父親卻全然不在意,撫摸著我的麵容,老淚縱橫。
「致遠吾兒,你怎麼舍得離為父而去,讓為父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我卻隻覺得無比可笑。
「我大哥活著的時候沒見雲尚書多疼愛他,如今人已去了,哭給誰看呢!」
義弟楊朔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滿臉皆是譏諷。
「義弟,大家都好麼?」時隔兩月,再次見到戰友,我難免激動,走上前去,卻被他直直穿過。
是了,他們都看不見我。
隻是我的靈魂被困在府裏,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得到解脫。
楊朔雙眼通紅,給我上了三柱香。
父親喃喃自語:「遠兒,我隻是不敢過分親近你們。你娘被我接回府以後,就對我十分冷淡。我是個男人,我也有自尊。而且,那時你嫡母娘家勢大,我不能得罪。所以我......」
「是為父錯了,我原想著等你這次凱旋,我們父子能好好談一談,為父也能好好補償你,誰知一別竟天人永訣!」
楊朔本就是個麵狠心軟的,見了父親那副模樣,也不忍再說什麼。
他從懷裏拿出一封書信和一塊玉佩:「這信,是大哥留給嫂夫人的,還請尚書大人轉交。這玉佩,是大哥隨身帶著的,一直寶貝得緊,我們想著,也許對他很重要,就隨他一起下葬吧。」
父親可能以為信是我寫的家書,也許想到沐瑤如今的狀態,就先讓下人收了起來,隨後又把玉佩放到我棺木中。
那信,是我中毒後寫下的和離書。
看來,沐瑤與我徹底一刀兩斷的時間,又得推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