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靜了下來,久久沒有回答。
直到溫雅扯了扯他的衣袖,陸川仿佛才反應過來,皺著眉,語氣中頗有不耐。
“黎歡,你不要上綱上線,威脅我是沒有用的,能不能懂點事?婚禮要開始了,我怎麼可能丟下溫雅一個人。”
心臟還是忍不住抽痛著。
看啊,就算告訴陸川我要離婚,要打掉孩子,他也隻會以為我是在和他鬧脾氣,威脅他。
曾經我隻要言語中透露出一絲不開心的苗頭,他便會想盡辦法來哄我開心。
現在卻連用幾句話敷衍都不願意了。
我看著屏幕中一身西裝的陸川,和我無數次夢見的一樣,帥氣挺拔。
和溫雅站在一起那麼般配,就連隔壁病床的人都稱讚了一句郎才女貌。
我的視線逐漸模糊。
年少的承諾終究是隨著時間消失了。
下午我躺在冰冷的手術台,醒過來的時候身側便是一個小小的嬰兒胚胎。
我看著隱隱成型的小手小腳終究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對不起孩子,是我沒有這個福分做你的媽媽。
修養幾天恢複好身體後,我便著手準備重建工作室。
當年陸家人要求我解散工作室的時候,我有掙紮過,畢竟那是我的心血,而工作室又正是上升期。
陸川抱著我發誓,他說解散也好,他希望我的全部精力在他一個人身上,他會養我一輩子,我隻需要安心做陸太太。
現在看來,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承諾。
在我東奔西跑組建工作室的這幾天,陸川堅持不懈地給我打電話。
我告訴他,離婚協議我擬好會寄給他之後直接將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可他又換了號碼接著打。
我實在是煩不勝煩,接起電話打算聽聽他到底想說什麼。
“黎歡,你最近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孩子怎麼樣了?爸媽和奶奶知道你沒去婚禮發了很大的火,讓你今天回去。”
“你最好想想怎麼求爸媽原諒,他們好不容易因為孩子才開始接受你,你看看這次你鬧脾氣後果有多嚴重。”
陸川直到現在還以為我的離開隻是一時鬧脾氣,想要讓他和溫雅保持距離的新手段。
我摸了摸早已平坦的小腹,答應了他。
也該讓陸川意識到我沒有在和他鬧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
以及讓警告我不要以為懷著孩子就能當陸家女主人的陸家人看看,這個位置,我根本不稀罕。
站在陸家老宅外,我有些恍惚。
這是我第三次來這裏。
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和陸川還在談戀愛,他興衝衝拉著我介紹給他家裏人。
可他家裏人的眼神,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是那麼的高高在上,仿佛我隻是個被人碾在腳底的垃圾。
第二次來的時候是我和陸川領證的第一年春節。
我知道陸川家裏人對我這個兒媳不滿意,在拜訪之前便纏著陸川問清了他們各自的喜好,禮物也讓他把過關,確保他家裏人會喜歡我才敢買。
當我滿心忐忑將禮物遞過去時,陸川的母親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讓下人拿去了雜物房,說,不好意思,下等人的東西我們家從來不碰。
那一瞬間,我的臉上像是被人用力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為了陸川,我硬生生忍了下來,我不願讓他在這個團聚的日子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沒想到陸川卻爆發了,他直接拉著我衝出了陸家老宅,回到了我們的家。
在那個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春節,他說,歡歡,我永遠也不會讓你在我父母麵前承受委屈,你不需要討好他們。
寒冬臘月,這一句簡單的話卻溫暖了我整顆心臟。
那時我以為真的會是永遠。
可如今,曾經擋在我麵前的男人也讓我學會討好,卑躬屈膝。
不過沒關係,我不會給他們機會貶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