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為了個渣男絕食，沒出息！」

送信護士端著晚餐離開時，又恢複平時冷漠的樣子。

我不用看也知道，她一定又衝我翻白眼了。

可我怎麼吃的下去，我出不去，回不去家，卻收到了陸凡新寄來的信！

信紙被我攥的皺皺巴巴的，被扔在角落裏，被小護士撿起來展平。

她坐在我對麵的空床上，像情感節目的女主播一樣深情朗讀。

「瑤瑤，見字如麵。我......」

「我不想聽。」

我現在聽見「見字如麵」這四個字就惡心。

小護士似乎沒聽見我的話，依舊繼續讀著。

「最近家裏的小花園翻新了，等你回來......」

「夠了我不想聽！」

我站起身，攥著拳頭渾身顫抖的厲害，紅著眼衝小護士吼。

等我回去，他明知道我出不去了！

小護士依舊像沒聽見一樣，繼續讀著，「就能看見滿園都是你最喜歡的花。我最近也很想你，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天冷了，記得添衣。」

「我說我不想聽！」

我衝過去，打算把她手裏的信撕碎，再叫送信護士以後不要再收這個渣男送來的東西。

小護士卻像早就預料到一樣，靈活的躲開了。

我詫異的撲到床上，側過頭不可置信的看她。

「阿姨最近病了，老毛病加上年紀大了，腿腳不便，摔了一下。我給她請了最好的護工，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代你好好照顧她。」

媽媽......

我呆愣在原地喃喃，從小我就知道媽媽體弱，聽我爸說，是生我落下的病根。

所以我們家，我媽說什麼我們爺倆都讓著她。

後來我爸生病住院，我媽什麼事都依賴我。

她吃藥都要我哄著吃，像個小孩一樣找我要糖......

明明我可以在她身邊好好照顧她的。

這一切都是拜陸凡所賜！

我攥著拳，咬著牙，恨不得現在就出去報複他！

小護士還在讀，我一句也聽不進去了。

我穿著單薄的病號服衝出病房，跑過昏暗冗長又肅靜的走廊，直到盡頭的房間停下。

掄起拳頭猛捶。

「咚咚咚！」

沒幾下，那扇鐵門就被拉開了。

送信護士不耐煩的看著我，臉色發青。

「我媽病了，求你，好歹讓我送封信出去給我媽！」

我不想哭，尤其不想當著送信護士的麵哭，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那些眼淚好像帶刺，滾過的肌膚都紮的生疼。

我抓著送信護士的護士服，泣不成聲，也推動了送信護士的心。

「紙和筆在抽屜裏，進去寫。」

我吸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把眼淚，走進和病房一樣的房間。

按照她說的，從唯一的抽屜裏拿出一根黑色筆和兩張泛黃的空白紙。

這信怎麼都是要先到陸凡手裏，隻能先放低姿態，給他寫回信。

無論怎樣，我要讓他先把我弄出去。

可我沒想到，幾天後，那封信被送信護士原封不動的退回來了。

依舊是居高臨下的姿態，她像施舍乞丐一樣將那封信扔在我的臉上，鄙夷和嘲諷愈演愈烈。

「異想天開，人家看都沒看就退回來了。」她輕飄飄的說完這句話，推著她的小推車往外走，自言自語。

「何瑤瑤病情加重，適合封閉管理。」

話音一落，我聽見了房門上鎖的聲音。

我失去了唯一的自由。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小護士為了偷鑰匙放我走，被送信護士抓個正著，關在我的對麵，

我抓著房門玻璃前的欄杆，腳用力踹門表達我的不滿。

「你憑什麼關她！你別太過分！放我們出去！」

送信護士像沒聽見一樣，毫無反應。

我踢累了，就靠坐在門口，耳朵貼在門上聽外麵的動靜。

外麵很靜，小護士的啼哭聲都沒了。我費力的站起身，踮起腳想看看外麵，卻怎麼都不夠高。

門外，送信護士突然響起的聲音揪的我心疼。

「她有精神分裂。十二歲開始整天幻想自己是護士，拿撿來的針頭到處抓同學給他們打針，把她同桌害死了才被關在這。」

「我知道她和你說過什麼，我告訴你，她說的都是謊話，這裏隻有進，沒有出！你們的家人早就放棄了，交錢一勞永逸。」

「我要是你，就什麼也不想，早點恢複正常，興許你媽就接你出去了。」

我攥著鐵欄杆，突然意識到不對。

小護士有一口流利英音，醫學單詞儲備量也是驚人。

她還給我看過她大學期間去國外窮遊拍的照片。

而且陸凡給我關在這就算了，我媽要是知道肯定回來看我。除非她根本不知道！

門外，送信護士的話越來越離譜，我甚至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鬆開鐵欄杆，我走回病床邊坐下，讓自己先冷靜下來。

要解開謎團，就要讓送信護士解開門鎖。

我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做了一個最正確的決定。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都一副「想通了，你才是對的」姿態麵對送信護士。

到點吃飯，到點睡覺，沒事看看書，給自己找點樂子。送信護士來監視的時候，再表達一下對她的感謝。

甚至，我幫她「勸」小護士，不要再做護士夢了。

小護士用踹門表達自己的憤怒。

我在門外咬著牙，說著違心的話。

「你呀，再這樣下去，言情小說看多了，又要覺得自己是女主角了。」

送信護士非常滿意我的表現，沒幾天，我重新獲得了自由權。

甚至，我成為了小護士。

換上護士服，我趁著送信護士去樓上的功夫，走到小護士的房門口，輕聲叩門。

「對不起。」

房內很靜，我知道她很難過，不會輕易原諒我。可我也沒辦法。

「送信護士有問題，你先順著她，讓她給你開門，等咱倆都自由了再商量怎麼辦！」

隔了幾秒，門內悉悉索索的，我聽見小護士帶著鼻音的「嗯。」

幾天後，我發現了送信護士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