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晏凇麵上的柔光裏掠過一絲侵略性，不過還是克製著欲望，按住了我不老實的小手。

他用的是拿著紙巾蹭我臉的那隻手，紙巾還被他攥在手裏，來按住我的時候，浸濕的紙巾就壓在我的手背上。

難道，我做個夢還把自己給夢哭了？

我停止了掙紮，抽出一隻手朝自己的眼下摸去。

沒有眼淚。

晏凇彎眸笑了出來，鼻息間溫熱的空氣噴灑在我的麵龐上，我感到一陣燥意，眼神撲閃著躲避他的目光。

牽引著我沒有抽出來的那隻手，晏凇帶它來到了我的唇邊，我有些害羞地閉上了眼。

“笨習習，自己在夢裏吃獨食不叫我。”

指尖觸上了唇角的水漬，我隻想一巴掌拍暈麵前的糗事見證人，然後再挖個坑把自己也埋了。

7

因為我的抵觸，晏凇從主臥搬了出去，為此我們差點大吵了一架。

不過，或許是晏凇的心裏有鬼，他很輕易地就鬆口了。

我故作滿意，心中對當年的意外，疑慮愈加變深。

在別墅裏躺了整整一個月。

期間，晏凇不是每一天都在家的。

三年裏，他最早的發展理念一點點投入到實際應用，公司做大做強，債在我昏迷的第二年就還上了。

現在的他，已經在海市站穩了腳跟。

32歲，國際都市，上市總裁，呼風喚雨，好不威風。

“往後不會有意外”，他發誓，“我會讓你過上真正的好日子。”

我全當聽了個笑話。

身體恢複得出奇的好，晏凇在我醒來的第二天就聯係上了我的母親。

隻是我身子畢竟不大利爽，我母親也不可能飛上千公裏隻為看看一個沒什麼感情的女兒。

於是，直到今天，晏凇周末，又提前加班加點地幹活，給自己弄了個調休，我們乘上了飛往川省的飛機。

這趟飛往老家的航班我一直都不大熟悉，畢竟18歲後就回過兩次家。

大學四年，家裏沒給我資助過一分錢，飛機票不便宜，我回不回去對他們來說也無關緊要，隻在大一的寒假糊塗地想媽媽了，才從牙縫裏摳出一張機票回去。

當然，省錢與回家的經曆都不好受，這就不值得回憶了。

好在，大二遇見晏凇，海市本地的富二代，一般很低調，我是和他在一起後才知道他爸是有名的互聯網產業領頭人。

晏凇真的很好，尊重我，愛戀我，我們的相處很平凡，是那種到處都很公平的平凡。

可惜，我是個天生的倒黴蛋子。

好不容易撐到畢業，我考上了學校所在地的編製，在學校教書沒兩天，晏凇家裏破產了。

晏阿姨在晏凇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晏叔叔在股市崩盤當天就心肌梗死，公司的破產，都是公司的一個高層出麵官宣的。

那時的他，眾叛親離。

晏凇陷入極度的痛苦之中，他才大三，公子哥一個，他的天空崩塌殆盡了。

我卻不這麼想，“虎落平陽，留得青山，鋒芒畢露，可望春山”，我記得我這麼說。

他隱晦地提出了分手，我裝作沒聽見，分手的事就迷迷愣愣地糊弄了過去。

他隻有我了。

還不錯呢。

教師的工資卻遠沒有辦法幫到晏凇哪怕一點，陪他一起打零工、找兼職，度過了最難的前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