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踏入東宮,褚婉柔便迎了出來。
我壓下眼底的諷刺。
若不是她父親出了事,她斷不會如此主動。
褚婉柔眼冒淚花,款款行禮。
「殿下,此番是爹爹拖累您了,婉柔本無顏向您求情,但爹爹年歲已高,怎能受這樣的苦呢?還請殿下想想辦法救救他吧!」
我連忙扶起了她。
「我們本就是一家人,嶽父的事便是孤的事,孤定不會坐視不管!」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她才稍稍放了心,把我往她的院子引。
室內燈火搖曳,她媚眼如絲。
我恍然想起她前世捏著我的下巴羞辱我。
「想不到一國之君也有如此下賤的時候,比起花樓裏的小倌兒也不遑多讓呢,既如此也讓宮裏的下人開開葷吧!」
我忍著惡心推開了她。
「你睡眠不好,孤點個熏香。」
起身時我沒有錯過她眼底的鄙夷。
若是前世的我被心上人用這樣的眼光相視定會心痛難耐。
可此時的我對她隻有滿腔的恨意。
熏香的味道蔓延開來,她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打開門,放外麵的男子進來。
她既如此看不上我,我便成全了她。
褚國公府被查抄,清點出數近三億銀兩白銀。
饒是國力最豐盛時國庫也沒有這麼多錢。
可見褚家數代搜刮民脂民膏不盡其數。
朝中大臣落井下石,上奏參他強征土地、草菅人命。
調查結果屬實。
最終父皇判了他淩遲,全家流放。
褚婉柔聽到消息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她生性自私,未必對這個父親有多少感情。
但她引以為傲的家室沒有了,從此她便成了罪臣之女。
難過麼?這才僅僅是個開始。
7.
褚婉柔為此事與我爭吵,她神情悲愴。
「你不是答應我會救我爹爹嗎?你貴為太子!若你以死相逼,皇上難道還能不允你?」
真是好笑。
以死相逼,憑什麼呢?
我頭也不抬的道。
「孤應你時並不知褚國公如此罪惡滔天,不殺他何以平民憤?何以正國法?」
她臉色慘白,訥訥道。
「但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啊!你就不能為了我保全他嗎?」
我冷了聲。
「你應當知曉你此時還能毫發無損的站在這裏同孤講話是何緣由,若非進了東宮,你與褚府家眷的下場並無不同,是孤往日太過驕縱你了!來人!送昭訓回去!」
她恨恨的拂袖而去,撂下狠話。
「阿淮,你如此欺我,他日莫要後悔!」
我哂笑。
她所能倚仗的無非是我的愛。
前世她皺個眉落滴淚我都要心疼好久,她胃口不好我甚至親自下廚為她做膳食,可她絲毫未曾珍惜。
也該讓她清醒清醒了。
日落月升,匆匆數日而過。
她與我慪氣許久,終是發現我不再是那個隻知道圍著她轉的傻瓜。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向我低頭時—
父皇駕崩了。
我記得的。
前世父皇也是在深秋的夜裏,舊疾複發而亡。
我本可以提醒他。
但我母嬪出身不高,她不得父皇所喜鬱鬱寡歡,生下我沒幾年便撒手人寰。
父皇也從未在意過我,我在宮中飽受欺淩。
為我與褚國公獨女賜婚之事,無非是我前麵的三個皇兄瞧不上她嬌縱跋扈,他又想讓褚國公與皇室聯姻,才會把她指給我。
若非他精心培養的嫡子被二皇兄、三皇兄所害,儲君之位也輪不到我頭上。
前世我也曾對他心懷期許,渴望得到他的認同。
但他心中隻有他早逝的嫡子,無論我怎樣討好他,他都未把我當過兒子,僅是穩固江山的工具罷了。
既如此,他便下去陪他心心念念的嫡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