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議當日,除了見習的醫女們,太醫署的高級官員也紛紛出席。
“下一個,安巧。”太醫令話音剛落,安巧便迫不及待地衝到台前,激動得連手中的劄記都差點滑落。
"我要講的是能緩和癆症的新方子,由我近幾個月親自試驗調配而成......"
一聽到癆症,不光圍坐的醫女們,連太醫令等官員們都坐直了身子。
聽著自己熬了上百個日夜才總結出來的見解,從別人口中朗朗讀出來。
上一世,我是震驚、不解和憤怒;這一世,我隻想發笑。
“以上,就是我對於癆病診治的新發現,煩請指正。”
安巧故作謙虛地鞠了一躬,教室立刻響起一陣陣讚歎。
連一向不苟言笑的太醫令都收了冷臉,對安巧溫言道:“這藥方子的配製很有巧思,你是下了功夫的!”
誇完安巧,他又轉向台下嘰嘰喳喳的眾人,“你們有什麼見解嗎?”
瞬間鴉雀無聲。
安巧念出的製藥記錄詳盡又有條理,一般人確實挑不出毛病。
可惜,我不是一般人。
我是原、作、者。
就在太醫令要開口總結嘉獎時,我站了起來。
“請問,這方子是針對陰虛火旺的病患,還是陰陽兩虛的病患?”
安巧大概以為我要當眾揭穿她剽竊的罪行,麵上立刻緊繃起來,沒想到我卻是在認真請教。
她一下愣住了。
聽見我發問的其他醫女也愣住了,剛剛安巧提及的藥材中有幾味嚴禁用於陰陽兩虛的病患,我這個好學生,不可能不懂啊。
然而安巧糾結了幾秒,發現沒人能替她解圍後,硬著頭皮含混道:“自然是......都適用吧。”
大家詫異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到她身上。
我步步緊逼,“你剛剛說這方子要用到砂仁,用幾粒呢?”
安巧的臉已經漲紅,額角也冒出了汗珠,她支支吾吾,“一般......兩粒?”
這下連台上的太醫署官員們也坐不住了。
因為但凡剛剛認真聽了她陳述的,都知道藥方中根本沒用到砂仁。
安巧抄了半天,連藥方用到的藥材都沒記住。
蠢得令人發笑。
不過太醫令可笑不出來,他眉頭緊緊皺起,厲聲嗬斥,“這藥方你從哪裏弄來的?”
安巧被嚇得渾身一抖,連手中的劄記都摔到了地上。
她囁喏著,“我自己琢磨的......”
“還不說實話!非要我去請你父親來嗎?!”
安巧的父親是太醫院的藥丞,為人頂頂好麵子,若是因為她丟了臉,必會狠狠責罰。
她驚慌失措地環視四周,被鄙夷又不屑的目光刺得抬不起頭,半晌才小聲道,“我......請教林慈來著。”
“不是請教!她偷偷抄襲了我的研究劄記!”我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謊言。
安巧還不死心,“我就問了你幾個問題而已,你別太誇張!你把你的劄記拿出來啊!”
她自以為已經燒毀了我的原本,無憑無據。
然而正中我下懷。
我冷笑一聲,從衣袖中抽出一本劄記冊子。
“不好意思,你燒掉的那本是我的草稿,正本我一直隨身帶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