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一邊給鬱南梔梳頭一邊絮絮說了不少,可說來說去都與廚房采買沒什麼關聯。
鬱南梔也覺得奇怪,收拾妥當了便帶著春桃來到了廊下。
那陳婆子見著鬱南梔出來,第一個衝到了前頭,對著鬱南梔福了福身便開口說道:“大姑娘,我如今是年紀大了,采買的活計著實是做不來了,不如大姑娘效仿夫人從前那樣,給咱們換一換活做吧?”
“好。”鬱南梔點頭,“隻是陳婆子你說自己年紀大了,我想府裏再沒有比廚房采買更清閑自在的了,不如你就去莊子上吧。”
“什、什麼?”陳婆子結巴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鬱南梔。
“怎麼?陳婆子不願意?”鬱南梔挑眉問道。
陳婆子連忙搖了搖頭,直說一切都聽鬱南梔的。
可當鬱南梔按照她們的要求重新安排了活計後,那些個起頭的又各個站在原地磨蹭不動,似是不大滿意。
“你們還有事兒?”鬱南梔挑眉問道。
陳婆子等人連連搖頭:“大姑娘的安排,我們自是滿意的。”
“既然滿意,便自去收拾東西,去自己該去的地方吧。”鬱南梔冷眼瞧著她們。
陳婆子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點了點頭,磨磨蹭蹭地往外去了。
“讓莊子上將人給我盯仔細了,無論他們要做什麼都要及時來報我。”鬱南梔叮囑。
春桃點頭:“姑娘放心,我知道輕重。”
如今已是三月,父親至多到八月中秋便會歸京,她的時間著實不多了。
若是不能夠盡快找到蛛絲馬跡,她想要在這錯綜複雜的侯府裏活下去,終究不是易事。
好在三日後,齊虎便有消息傳了回來。
彼時,鬱南梔接了陸家的請帖,正準備去喊著鬱瑾初一道出門。
春桃急匆匆地將兄長的回信遞到鬱南梔手中,又伸著腦袋往鬱瑾初院裏探了探頭,無奈地歎了口氣:“二姑娘怎麼還天天哭個不停,魏夫子不管嗎?”
“夫子是傳道受業解惑之人,又不是奶娘,還要管她哭不哭嗎?”鬱南梔話音剛落,便聽到了魏無虞的笑聲從院門處傳來。
鬱南梔這才瞧見魏無虞今日穿了一襲綠衣,站在鬱鬱蔥蔥的院中倒真是有些瞧不分明。
鬱南梔有些赧然地福了福身:“魏夫子方才可是覺得阿梔僭越了?”
“大姑娘此言實在妄自菲薄,您身為平遠侯府的掌事大姑娘,對侯府一切都可置喙。尤其是對我,無論我是什麼人,有過什麼過往,如今我都隻是大姑娘為二姑娘請來的夫子。二姑娘應當如何教養,終究還是您說了算。”魏無虞給鬱南梔回了禮,又飛快地看了一眼鬱南梔的穿著,轉身同鬱瑾初說道,“今日大姑娘既然要赴宴,二姑娘還是應當快些收拾妥當,莫要讓大姑娘多等才好。”
鬱錦初抽抽搭搭地福了福身,應了一聲“是”便轉身回了臥房。
鬱南梔覺得有趣,忍不住問道:“我瞧二妹妹雖然仍是愛哭了些,如今倒是很聽夫子的話。”
魏無虞點頭:“隻要後院裏沒有那些蒼蠅來嗡嗡叫,二姑娘倒也算是個愛學的。”
鬱南梔自然明白魏無虞的意思,連忙謝過了她。
魏無虞看著她,微微皺眉,到底沒忍住說道:“大姑娘做人若是隨心,便該索性舍了這幅麵具才好。若是要做偽,便該將這假麵死死捂在臉上,莫要泄了分毫才是。”
“魏夫子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鬱大姑娘想要如何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沒什麼相幹。”魏無虞沒好氣地打斷了她的話,轉身催促了鬱瑾初一句。
鬱瑾初倒是沒有磨蹭,換好了得體的衣衫,便默默地走了出來。
魏無虞滿意地點頭,親自看著她上了馬車才退回了府中。
鬱南梔看著坐在一旁不吭聲的鬱瑾初問道:“這幾日你都跟著魏夫子學了什麼?”
鬱瑾初沒好氣地衝著她翻了個白眼,並不吭聲。
“看來魏夫子教的也不怎麼樣,你如今倒是越發脾氣大了。”鬱南梔歎了口氣,“你若是實在不喜歡魏夫子,我倒是也可以再為你換一位。”
“大姐姐不覺得自己對我和阿遲太過於不同了嗎?”鬱瑾初突然惡狠狠地抬起頭來,“憑什麼阿遲想要做什麼都可以,而我卻不行?阿遲尋歡作樂的時候,我卻要將手指紮的鮮血直流,我和他同樣都是你的兄弟姐妹,為何要如此不同?”
鬱南梔捂住心口,一副受傷的模樣看著她,“原來二妹妹是覺得我對你不好嗎?可你要知道這世間女子本就不易,便是如同魏夫子那般有才學的女子也會因為女兒身困囿不前。倘若你不趁著如今年紀小多學一些東西,來日隻怕是要恨我的。”
“女子不易?嗬,大姐姐,你當真是為我著想嗎?”鬱瑾初冷笑,“我年紀小要多學東西,怎麼鬱遲就不用學嗎?”
“他是男兒郎啊,來日整個平遠侯府都是阿遲的,他如今便是放縱一些也不打緊的。父親的兒子,自然是最像父親的,我相信阿遲來日定會像父親一樣成為一個守關戍邊的好將軍,撐起侯府門楣。”鬱南梔說的一臉向往,神情中也帶著幾分欣慰。
她說:“等到阿遲執掌侯府的那一日,我便也省心了。”
“大姐姐,你竟當真是這麼想?”鬱瑾初冷笑一聲,眼中的淚意盡數化作了不甘地憤恨,她死死盯著鬱南梔,似是想從她臉上看出幾分不一樣的神色出來。
可鬱南梔隻是淡淡地看著她,對她的突然發怒隻有滿滿的不解。
鬱瑾初看了許久,才驀地泄氣似的靠在了車廂上。
她說:“大姐姐,我原本以為你欣賞魏夫子,是希望我也可以成為魏夫子這樣的人。喬姨娘說你如今一味討好阿遲,不過是為了來日能夠多得到侯府的財物,我原本不信。如今瞧著,她說的竟是真的,既如此,那我也不必在與你虛與委蛇了。”
鬱瑾初說著,猛地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