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鬱大姑娘，鬱大姑娘來了！”

人群裏不知誰喊了一聲，圍著的那群人微微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鬱南梔一眼就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鬱遲，她一把拉住了崔行舟衝著他微微搖了搖頭，這才快步上前一把將鬱遲拉到自己身邊，上上下下地檢查了一番。

除了鬱遲的衣服有些褶皺，倒也沒瞧見旁的傷痕。

鬱南梔鬆了口氣，這才開始詢問：“出了什麼事兒？”

鬱遲紅著臉沒吭聲。

自然有那好事的，爭先恐後七嘴八舌地同鬱南梔說了起來。

隻是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鬱南梔到底沒聽清楚。

“大姐姐，他們是故意要坑我的。”鬱遲扯了扯鬱南梔的衣角，可憐兮兮地說道。

鬱南梔皺眉：“諸位能否一個個與我說，我家阿遲究竟如何得罪了諸位，要讓你們如此難為一個孩子？”

“孩子？鬱大姑娘說話未免太過偏頗了吧？”人群裏一個像是管事模樣的人冷笑一聲，站了出來，“鬱大姑娘心疼自己的弟弟也得先問清楚究竟是什麼情況吧？難不成這大昭的王法是被你們平遠侯府給遮住了嗎？”

“您慎言，天子腳下，哪能容您如此狂妄？”鬱南梔冷笑，“況且你們爭論許久，也到底沒有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隻一個勁地指責我家阿遲不對，我倒是想問問阿遲究竟如何不對要讓你們如此咄咄逼人，不惜往我侯府門楣潑臟水，你們這是什麼居心？”

“嘖，鬱大姑娘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男人搖了搖頭，似笑非笑地看向鬱遲說道，“小公子看來是不打算自己說了？也好，我們來說！”

男人抬了抬手，便有小廝打扮的人恭恭敬敬地遞過來一冊賬本。

男人索性遞給了鬱南梔：“鬱小公子在賭坊欠了百兩銀子，鬱大姑娘還是不還？”

鬱南梔抽了抽嘴角，不過一日光景鬱遲竟已經進了賭坊還輸掉了一百兩？

她從前可不知道鬱遲還有這樣的好本事！

鬱南梔的沉默落在賭坊老板秦百萬的眼中可就成了托詞，他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鬱大姑娘是要賴賬不成？”

“怎麼會？”鬱南梔連忙回神，她仔仔細細地看了秦老板遞過來的單子，轉頭看向了鬱遲。

鬱遲臉色發白，囁喏著開口：“大姐姐是他們誑我的，不是我自己願意的。”

“以後不許這樣了。”鬱南梔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轉頭看向了秦老板，“秦老板見諒，我出門並沒有帶這麼多銀子，您容我回府去取來。”

“可以，隻是鬱小公子也得在咱們這兒多待一陣子才行。”秦百萬說道。

“阿遲年紀小，已經被你們嚇怕了，還請秦老板寬恕一二，讓阿遲先家去。您放心，這裏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我鬱南梔還能賴賬不成？”

秦百萬不鬆口。

鬱南梔皺眉，又試探著問了一句：“秦老板派人跟著我的婢女春桃回府取銀子可好？隻是就不要讓阿遲繼續站在這兒了，他年紀小臉皮薄，若是因為這一檔子事兒留下什麼陰影來，我侯府可不會輕易與你善罷甘休的。”

“好。”這一次，秦百萬倒是沒有在猶豫，招手喚了兩個小廝來跟著春桃和鬱遲。

秦百萬上下打量了一番鬱南梔，笑眯眯地說道：“秦某便信鬱大姑娘一回。”

鬱南梔點點頭，又對著圍觀群眾揚聲說了一句：“平遠侯府絕不會不認賬，來日若是我家阿遲有身上銀錢不足的時候，諸位隻管拿著賬單去侯府尋我，萬不可像今日秦老板這般扣著阿遲不放。”

秦老板眯了眯眼睛，哈哈大笑起來。

鬱南梔不解地看著他。

“鬱大姑娘到底還是個小姑娘，你可知你今日如此輕易地給鬱小公子還了債，往後隻會將鬱小公子的胃口養大？今日隻是我一人，隻怕明日登侯府要賬的便不止十家了。”秦老板笑眯眯地說道。

鬱南梔搖頭：“怎麼會呢？我家阿遲一向都是個好孩子。”

鬱南梔話音剛落，秦老板的笑聲陡然大了起來。

周圍的幾家商戶也接二連三跟著笑了起來。

鬱南梔恨恨地看著他們，再一次朗聲說道：“諸位隻是想要看笑話，我卻是心疼自家弟弟的，我相信阿遲絕不會辱沒我平遠侯府的名聲。”

鬱南梔說完，在不顧旁人目光快步走出人群，躲進了崔行舟名下的酒樓裏。

崔行舟問：“方才為何不讓我幫你？”

“這到底是平遠侯府的事情，小舅舅你......”

“這時候你到時與我生分起來了？你讓我幫你處置周姨娘請夫子的時候，怎麼沒想著平遠侯府與我崔家不相幹呢？”崔行舟黑著臉打斷了鬱南梔的話。

鬱南梔皺眉：“小舅舅就不怕嗎？”

“怕什麼？”崔行舟不解。

“崔家百年清流，如今卻要與侯府牽連，小舅舅不怕世人會以為......”

“崔鬱兩家本就是姻親，豈是事不關己就能夠分割開來的？從前母親不願與侯府多來往，自是因為你母親能幹的緣故。如今侯府飄搖，你一個小姑娘如何能夠撐得起來？”崔行舟急切地解釋了起來。

鬱南梔奇怪地盯著他看了起來。

她腦海中驀地響起了寧安伯夫人的話，崔行舟到底是什麼目的呢？

她到底能不能搶在崔行舟前頭找到顧晚晚呢？

先前打發出去的李嬤嬤，鬱南梔安排了春桃的兄長去跟著她，心裏頭也是存了幾分指望的。

若是當年那個接生嬤嬤和李嬤嬤有來往的話，這次將人趕了出去，興許李嬤嬤還會去尋那個嬤嬤呢？如此一來，她能夠盡快找到顧晚晚的機會便也大了幾分。

至於旁的......

鬱南梔看著崔行舟，心裏琢磨著如何才能夠讓他放過自己才好。

挾恩圖報？

可也得有恩才行啊。

鬱南梔將目光從崔行舟的臉上挪開，看向了這家金碧輝煌的酒樓，心中陡然狐疑起來“小舅舅這間酒樓當真是賠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