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硯一條腿已經踩在了台階上,另外一條直直的立著。
垂眸,漆黑的視線落在被朝盛歌扣住手腕環抱住的腰上,
“朝盛歌。”沈以硯喉結滾動,緩了一會兒後,沙啞著聲音,不帶任何一絲情緒的開口:“把你的手放開吧,這不是你第一次騙我了。”
朝盛歌瞪大眼睛,她大概沒想到自己的表白竟然不被沈以硯信任。
怎麼會?
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我要回房間了,你放開我。”瞧她沒有動靜,沈以硯再度開口。他的手扶住扶梯每個手指頭都在用力,指尖輕微泛白。
朝盛歌沒有鬆,反而更用力了些。
沈以硯苦笑,仰起頭,漂亮的眼睛裏染著一層薄薄的紅。
“如果當初你也能像現在這樣,我們何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沒有痛徹心扉,沒有歇斯底裏,但就是讓人聽著心會痛。
朝盛歌鬆開了手,她別過頭,不讓任何人看見她顫顫巍巍的抬起發抖的手擦掉掉下來的眼淚,深呼吸換了一種快要發飆的口氣,“沈以硯,我明明演的這麼像還是被你發現了!”
沈以硯聞言,猛地轉過頭,一雙眼睛凍成冰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朝盛歌。
朝盛歌回頭與他對視,輕鬆的衝他笑了一下:“你看起來沒有五年前那麼好騙了。”
“朝盛歌我他媽就在知道你在騙我!”沈以硯大步朝她走過來,神情慍怒,走過來掐住她的脖子狠狠警告:“你別想要身份證了。想騙我的話,那就得再提升提升演技。”
朝盛歌垂眸望著他笑出聲:“你剛才不就差點信了嗎?哎,可惜,差一點......功虧於潰。”
她警告沈以硯:“放手啊,別掐我脖子,要是我脖子上留下手印,我跟你沒完!”
“哼!”沈以硯生氣甩袖上樓。
朝盛歌抬手摸摸下巴,後退到張渡身邊,用手肘撞他一下問道:“哎你說我剛才到底哪裏出了破綻?”
張渡歎了口氣,建議道:“朝小姐,我還是建議你上去哄哄沈總吧,說不定你一哄,他就把身份證給你了呢?”
朝盛歌覺得張渡這就是在耍無賴對她不公平:“我剛才不就在哄嗎,你沒看見?你眼睛好大啊!”
朝盛歌說完這句話才注意到張渡的眼睛。
看起來不大不小,有雙眼皮,放在他那張窄長的的瓜子臉上還算可以。在男人堆裏屬於差不多的長相。
張渡忽略朝盛歌的挖苦,繼續殫精竭慮:“那就再去哄哄一定行。”
張渡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眼珠一轉,識時務者為俊傑。
對朝盛歌道:“朝小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他就退了。
張渡走後,周海華也識相的去廚房忙了。
朝盛歌攤開雙手不解:“怎麼都走了?”
沒有人幫她,朝盛歌歎了口氣:“哎,上樓,哄人。”
咚咚咚
朝盛歌站在門口敲門,“沈以硯我進來嘍。”
沈以硯臥室分為兩個部分,進來是客廳,然後還有一間房,才是睡覺的地方。
朝盛歌進來之後,沒看到沈以硯,視線移過去看見另一道門虛掩著。
朝盛歌走過去,看到沈以硯在裏麵,跟蛇一樣呲溜兒滑了進去。
沈以硯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床邊,把之前放在床頭櫃上的表戴在腕上。
男人穿著西裝不苟言笑時,眼神透著疏離。
抬起手腕,陽光照射中可以清晰看到白色的汗毛,扣表帶的動作也是十分的從容優雅。
朝盛歌收回視線走過去,率先打破室內尷尬。
“你這是要出門啊?”
“公司有事,我要過去一趟。”沈以硯說話聲音淡淡的,視線也沒有看過來,隻是看向前方的落地窗。
朝盛歌雙手負後,探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很好奇:“那邊有什麼好看的?”
蔥蔥鬱鬱的樹,還有與天很接近的山巒。
風景的確不錯。
可,有她好看嗎?
朝盛歌剛想問,沈以硯穿戴整齊蹭的一聲站起來,無視她從她麵前繞過去走到床尾將搭在上頭的西裝外套拿起來搭在臂彎裏就往外走。
“你、你等一下。”朝盛歌急忙開口。
沈以硯停下腳步,轉身沉著臉看她:“你還有事嗎?”
“我......”朝盛歌走過來,剛要伸手抓沈以硯的衣袖向他撒嬌,可沈以硯直接避退了她,狀似無意的抬起手腕,白襯衫袖口冷冷擦過朝盛歌小拇指,抬起手腕看表:“我趕時間,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吧。”
朝盛歌有點不高興,他這是在故意拒絕自己嗎?
沈以硯轉身,就往外走。
快到門口的時候男人突然轉過身朝她走過來,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沉聲道:“我的衣服呢?”
朝盛歌有些懵:“什麼衣服啊?”
“就是你來這裏穿的衣服。”沈以硯回答。
“那件衣服不是早就已經仍了嗎?”朝盛歌回答的很隨意。
“你把我給你的衣服扔了?”沈以硯伸手握住朝盛歌的手臂慢慢發力、
“嘶。痛啊!”朝盛歌皺眉不悅的把手臂抽了出來,“一件衣服而已,你幹嘛生氣啊?”
“你憑什麼扔了它!”沈以硯頓時火冒三丈朝她吼。
朝盛歌顯然沒想到沈以硯是這樣的反應,突然嚇得一激靈。
她也惱了:“沈以硯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什麼時候穿過隔夜的衣服?還有就算是你跟著我的時候我也沒有讓你一件衣服穿兩次啊,你吼什麼?”
沈以硯聞言苦澀的笑笑:“哼,我忘了,你是首富朝天的女兒,從小就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你在乎過什麼?人你都不在乎,你還會在乎一件衣服嗎?”
沈以硯用無比痛心的眼神狠狠的剜了朝盛歌一眼然後轉身摔門離開。
沈以硯怒氣衝衝的下樓,周姨看到他開口問:“二少爺出去啊?”
沈以硯從周姨身旁經過理都沒理她,渾身像裹了一團火一樣。
周姨後知後覺,心驚膽戰的。
朝盛歌緊隨其後下來,沈以硯已經坐車走了。
“盛歌小姐,二少爺他.....”周姨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朝盛歌眉頭輕蹙收回視線低頭問周海華:“周姨,我那天來的時候穿的衣服,您給扔哪裏了?”
“啊,”周姨想了想道:“那個你說不穿了,我就讓底下的人把送到舊衣回收廠去了,那裏是專門處理織品垃圾的地方。”
聽到還可能在,朝盛歌眼前一亮,抓住周姨的手問:“那個廠子在哪兒?叫什麼名字?”
周姨順道指了指門外:“叫常遠舊衣物收購站,在郊區,遠著呢。盛歌小姐你問這個幹什麼?”
常遠舊衣物收購站。
朝盛歌記住名字二話不說就跑出去打車找去了。
“哎,盛歌小姐你又要去哪兒啊,二少爺回來看不到你又要著急了!”
周姨恨得拍嘴巴,她就不該說的。
於是她趕緊跑去客廳打電話給沈以硯,把這邊的事說了。
辦公室裏,沈以硯拿著手機貼在耳邊,聽著周海華焦急的聲音,唇角卻悄悄浮起一絲笑意。
“二少爺這怎麼辦哪,要不要我現在派人去把朝小姐接回來。”手機那頭,周姨焦急道。
“不用了,待會兒我親自過去。”沈以硯沉聲道。
周姨聽不出他聲音裏的喜怒,惴惴不安的點頭:“嗯,好。”
掛了手機,沈以硯打通內線:“張渡,進來。”
|“沈總,你找我。”
張渡推門進來的時候,沈以硯已經起身,隨手將桌上的車鑰匙扔到他懷裏。
張渡雙手接住,就聽沈以硯說:“跟我去趟常遠舊衣物收購站。”
沈以硯邁開係上西裝扣子邁開大長腿繞過辦公桌走在前,張渡緊跟其後順帶關上辦公室的玻璃門。
朝盛歌打了輛出租車來到常遠舊衣物收購站門口,用周姨給的僅剩的那點錢付了車費下車就看到眼前一排簡陋的平房。像鏟車的聲音透過大鐵門傳進朝盛歌耳朵裏。
“鏟車!”朝盛歌大驚,趕緊推開鐵門跑進去,可千萬別把她要找的衣服給毀了。
老天啊,求求了!
朝盛歌跑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偌大廠房裏,無數舊衣服堆積如山,由兩三個師傅在裏麵其中一個坐在鏟車上,操控鏟車把地上的衣服鏟進對麵的攪碎機裏。
朝盛歌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個箭步衝上去,擋在師傅的餐車前,張開手臂大喊:“停下!”
|“哎呦呦。”師傅本來工作的好好的,下鏟子的時候前頭突然闖進來一個姑娘,還好他經驗老練,趕緊按停了機器。可饒是如此也被嚇得不輕。
師傅停下後趕緊從鏟車上下來走到朝盛歌前頭出聲斥責:“哪裏來的小丫頭,誰給你放進來的你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我要是一個沒看見你就沒了!”
“對不起師傅。”朝盛歌第一次這麼狼狽的低頭給人道歉,要知道她以前眼睛可都是長到頭頂上的,而且根本不會來這種到處都是土和難聞氣味的臟地方。
“我來找一件衣服,你能不能先不要鏟走它們。”朝盛歌扭頭看著旁邊半座小山高的舊衣服拜托道。
“什麼?”鏟車師傅有些無語,粗糙有力的大掌把朝盛歌拉到旁邊讓她去看對麵後麵那幾座衣服山,“小姑娘你看看,我還有這麼多衣服要銷毀,我也是要掙錢吃飯的,你這樣耽誤我工作怎麼行?別鬧了趕緊回家吧。”
“我沒鬧,請你先別鏟,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他們,保證不耽誤你掙錢,好不好,叔,我求你了。”朝盛歌鼻子一酸,抓住產鏟車師傅的手乞求道。
鏟車師傅看她一個小姑娘也挺可憐的,頓時動了惻隱之心,擺擺手無奈道:“好吧好吧,我等你會兒,你快點啊。”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