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朦朦朧朧的睜開眼。
發現自己躺在簡陋的床榻上,四周是水泥糊的牆壁,掛著一些我看不懂的符文。
我隻覺得頭疼欲裂,刺眼無比。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穿著青衫長袍朝著我走了過來。
眉眼間能看出來,是個絕妙容顏。
“把這個喝了。”女人冷冰冰的將手中的湯藥遞給我。
我這本想伸手去接,才發現,我身上多處骨折,別說伸手了,我整個人就跟個肉泥癱著沒什麼區別。
“哦,忘了。”女人不由的嘀咕起來,端著湯藥,一勺一勺的喂進了我嘴裏。
見我乖巧喝完湯藥。
女人冷幽幽的看向我,“小小年紀,傷成這樣都沒死,還真是命大,說吧,遇上什麼事情了?”
“你是人還是鬼?”我第一反應是問她這個。
她也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我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她尷尬的看著我,“我是人,木清玄,這個道觀的主人。”
我瞬間鬆了口氣,看來我真沒死。
還以為下陰曹地府,準備給我灌孟婆湯了呢!
我將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木清玄。
她聽到這話,眉頭微皺,眼眸裏閃過一絲同情。
“你全身骨頭都廢了,不過我有辦法救你。”
“真的?”
“嗯,不過棘手的是,你眼睛廢了,知道不?”
“知道。”我當然知道,一隻眼睛看得清楚,可另一隻眼睛一片血紅,什麼都看不到。
木清玄側過臉頰,伸手拿著紅色墨筆在紙上畫了起來,又起身去外麵撿了些稻草,做出了一個草人的模樣。
“這是什麼?”我好奇的問。
她並未理會我,而是嘴裏念叨著:“一化龍,二化虎,三化金子在中央,左化左消,右化右消,一手拿起血脈過節,永時不疼不痛,敬請南鬥六星,北鬥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
然後她將草人和符紙燒成了灰燼,化成了水讓我喝了下去。
“你們誰願意當他的眼睛?”她忽然回頭看向我的身後。
我動不了,也不知道我身後有什麼。
空氣安靜的可怕。
根本沒人回應。
她卻好像聽到了什麼,微微蹙著眉頭,“還算有情有義,那就你了。”
說完這話。
她又拿著紅色的墨筆,在黃色的紙上畫了起來,包成了一個三角形,放在碗中,加入了黑色糊糊膏藥混合在一起。
“眼睛閉上。”她冰冷的語氣命令。
我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乖乖閉上眼睛。
一股冰涼涼的膏藥,帶著刺鼻的味道敷在了我受傷的眼睛上。
不過很快,冰涼感消失,逐漸有一種火熱灼燒的刺痛。
仿佛烈焰肆虐灼傷我的眼眶,無數的刀片在硬生生割裂它們。
我為了轉移注意力,便開口問木清玄,“剛才你在跟鬼說話嗎?為什麼我沒聽到她們說話啊?”
“人有人話,鬼有鬼話,你不是鬼,自然聽不懂。”木清玄平靜的回答。
“那你......也是?”我不敢直說,但她之前說是人,按理來說就不可能是鬼。
“蠢貨。”她瞥了我一眼,語氣嫌棄,不願多跟我解釋。
“對......對不起。”我知道自己說錯話,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木清玄眼神幽幽的看向我,沉默了幾秒,“你自帶九轉命,身上跟了四個女鬼,都幾世跟著你的,她們不會害你,不過,陰氣太重,每年下麵來人收人,也會當你是死人給收了,你爺爺應該是一直在護著你,否則不可能你能活到現在。”
“至於那江家,有點奇怪,聽你的描述,那女娃子像被邪祟附身了,你爺爺送你去江家,恐怕別有用意。”
我聽到這話,心裏一咯噔。
一時之間,心裏五味雜談不是滋味。
“你知道我爺爺去哪裏了嗎?”我鼻子微微一陣泛酸。
“不知道。”她依舊冷冰冰的回答。
“想活命嗎?”她忽然看向我。
“想。”
“你身上的鬼,你強,她們則強,你弱,她們弱。想要活命,就變強。”
“......”
我也想變強,我都被人打成篩子了,我能強到哪裏去!?
木清玄無語的看著我,似乎看透了我在想什麼,“慫貨,以後跟著我。”
三天後。
木清玄幫我取下了眼睛上的膏藥。
“睜開眼,試試。”
她溫柔的說道。
我心裏很是緊張,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看到了!
再也沒有血紅色的阻礙物了。
可是下一秒。
我也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
我伸手摸了摸眼皮,這隻眼睛,冰涼刺骨。
不屬於活人的溫度。
木清玄麵無表情的看著我,“提醒你一句,以後見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不要大驚小怪,那些東西不知道你能看見它們,若是知道了,反而盯著你。”
“啊?”我瞬間愣住了。
“啊什麼?你能看見她們嗎?”木清玄指了指牆角。
我眼神看過去,這才發現,有三個與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蹲在牆角。
她們麵色慘白如紙,眼眶發黑,一看就不是活人。
她們瑟瑟發抖,卷縮在牆角,似乎很恐懼木清玄。
“這......是一直在我身上的那幾個鬼?”我忍不住驚呼。
八年了!
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們。
“怎麼少了一隻?我爺爺說,有四隻啊!”
我好奇的追問。
木清玄看向我,“另一隻成了你的眼。”
我心裏莫名緊張,頭皮一陣發麻。
“你也算命好,要是換做其他人,可沒這麼幸運能活下來。”木清玄淡淡一笑。
“我想找我爺爺。”我起身坐了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骨折竟然全好了。
這個木清玄,到底是道士還是神仙?
接骨連筋的本事,簡直太神了!
木清玄幽幽的看向我,眼眸陰暗了起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活著?”
“你不是說我命好嗎?”我怔怔的看著她,總覺得她話裏有話。
木清玄冷冷起唇,“道教有天命、改命、替命三個說法,替命則是一命換一命。想必你那晚在亂葬崗本就應該命喪於此,若非有真心待你的人,替你一命,引來天雷劫,你可沒機會活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