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過往,我隻歎物是人非,難免落淚。
穆邵霆看我哭,以為我誤會他在關心,於是冷聲又說:
“別誤會,我隻是不想被狗仔拍到說我家暴,近而影響酒店形象。”
他說完,見我望著自己一雙遍布粗糙幹裂的手。
我這雙手是因為誰才變成這樣的,穆邵霆心中最清楚,故而神色有些不自在,跟著輕咳了一聲,說:
“趁你還能用我黑卡的時候,不妨多和學學青青,去美容院做做保養。否則帶著這麼一雙粗手離開,未來再被你姘頭嫌棄。”
我聞言一頓。
我沒想到穆邵霆如今如此虛偽,為了能毫無愧疚和葉青青在一起,居然連我找姘頭這種話都能編的出來,一時氣到渾身顫抖。
“你可以不喜歡我,可以變心,但你不能汙蔑我的清白,穆邵霆你簡直沒有心!”
“汙蔑你?”
穆邵霆下頜線緊繃:“沈靜怡,這麼些年了,再裝可就真的沒意思了。不過你放心,我這個人恩怨分明,知道你跟著我沒功勞也有苦勞,離婚我不會虧待你的。”
他說著,又遞給我一張銀行卡。
“卡裏有五百萬,存銀行吃利息,足夠你和你姘頭後半輩子瀟灑。”
錢對我一個將死之人來說毫無意義,於是忍著胸口的酸澀和委屈,冷硬道:“我不需要,我隻要你答應我,讓我待到兒子高考結束再簽字走人。”
穆邵霆頗感意外。
“可以。但是你也要保證,絕不能主動出現在寒寒麵前,尤其下周他開生日party,如果看見你出現,他會不高興的。”
我忍著胸口的酸澀,默默點頭。
回去後,我哭了整整一宿,還接連做了好幾個噩夢,再睜開眼時,隻覺頭痛欲裂。
我強忍不適坐起來,望著白乎乎的房間微微愣神,過了半晌才想起來,今天下午我還要去醫院做二次複診。
因為近來的記性又差了幾分,所以我專門找了個備忘錄,將每日事宜全都記錄在案,並尤其提醒自己,一定在兒子的生日派對露麵。
可惜我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記性,甚至不記得備忘錄的存在。
所以當我提著幾大兜菜,滿頭是汗出現在客廳時,看見了穆寒強忍怒火的臉。
我以為穆寒惱我遲到,於是急忙道歉:
“寒寒對不起,媽媽有事耽擱了,但我保證一個小時內做好飯。”
誰知我話語剛落,穆寒身後一眾同學便議論起來。
“我去!這女人怎麼又黑又瘦的,看著跟難民似的。”
“哎,她左腿的褲管怎麼空悠悠的,該不會是個殘疾人吧?”
“不是......你們聽見沒,這個阿姨剛才自稱穆寒的......媽?啊哈哈哈哈,穆寒,別告訴我這個鄉下老阿姨真是你媽。”
我見穆寒臉色青了又紅,忙忍心酸解釋:“我、我是穆家的遠房親戚,來他家做幫工的,按輩分穆寒要喊我一聲姨媽。”
眾人聞言,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穆寒臉色也跟著好了幾分,態度和氣招呼同學入席,跟著轉頭惡狠狠瞪我,氣得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我不是告訴過你,絕對不能出現在我的生日派對上麼!沈靜怡,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著他,腦袋一團漿糊。
“這、我......我不知道,寒寒你別生氣,媽現在就走!”
我說罷急忙上樓,卻因為腿腳不便,又重重跌了下來狼狽倒地。
穆寒一眾同學看得哈哈直樂。
穆寒更是氣得胸口起伏不定,掐著我的手臂,將我丟進一旁狹小的雜物間裏。
我望著眼前漆黑一片,隻覺頭皮發麻。
誰知下秒,又聽見穆寒在外落鎖的聲音。
“寒寒!寒寒快開門!媽媽害怕......媽媽怕黑......”
我大力砸門,外麵卻不見動靜,隻好痛聲求饒。
“寒寒你開門好不好,媽媽知道錯了......”
“媽媽不是故意破壞你生日派對的......媽媽生病了,媽媽不記得了......對不起對不起......媽媽求求你,開門吧好不好!”
逼仄黑暗的空間叫我呼吸不暢,腦袋更是要炸開般疼痛,最終忍受不了驚嚇,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而門外的穆寒見我沒了響動,這才拍拍手哼笑了一聲。
“沈靜怡,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你休想再騙我!既然你不講信用在先,那就好好呆在裏麵接受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