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媽媽在生我時大出血，以後再也不能生孩子。

奶奶每天陰陽怪氣：“不下蛋的母雞，這是要絕了我們劉家的後啊，我死了，怎麼麵對列祖列宗。”

“美蘭，別人都能生，就你生不了，別怪我。”

爸爸因此跟媽媽離了婚。

他如願再婚，娶了新人。

可後來他後悔了。

找上門來求複婚，“美蘭，看在我是茵茵爸爸的份上，我們複婚吧。”

媽媽嘲諷著將他掃地出門，“老娘有顏有錢，你是怎麼好意思舔著你那張老臉上門的，滾，給老娘有多遠滾多遠。”

......

媽媽生我時大出血，送到醫院好不容易保住了命，醫生說媽媽以後不能生育了，下一次，可就不一定像現在那麼好運氣了。

從我記事起，奶奶隔三岔五就得罵媽媽，是隻隻會吃不會生的母雞，要絕了劉家的後。

天天在家念叨著。

“怎麼就生不了了，我看啊，就是醫生亂說的。”

“村裏誰家的女人不是這麼過來了的。”

“丫頭片了，有什麼又不能傳宗接代的。”

“怎麼她們生的了，偏偏就你事多生不得？”

“你要是生不了兒子，我們老劉家可是要絕後了呀。”

這時爸爸就像啞巴一樣，蹲在門口一言不發，任由奶奶在罵媽媽，然後事後逐個安慰媽媽，說奶奶就是這樣的，刀子嘴豆腐心本性不壞，都是為了這個家好，就隻是讓媽媽忍著。

媽媽的忍讓讓奶奶更加變本加厲了起來。

為了生兒子，竟然想出讓爸爸去借肚子生兒子這種事來。

“既然你不肯生，那就去借肚子生，我問過了。”

“我娘家那邊，阿貴的表妹願意。”

媽媽忍無可忍，怒道：

“你這個老虔婆，你要敢這麼做，看我不給你的臉撕爛了。”

“這麼怕劉家絕後，怎麼不見你多生幾個。”

“還不是生了一堆丫頭片子，有什麼資格來說我。”

“找人借肚子生，你倒是能做出來，我呸，給你臉的了。”

“要生你就自個生，我保準給伺候得服服帖帖的，老蚌生珠這可是十裏八村獨一份呐。”

給我奶臊的，差點沒當場暈倒。

她回去後就絕食，每天不吃不喝的。

就躺在床上，嘴巴還是不幹淨，不停地叫罵著。

“老頭子，我對不起你，老劉家的香火要斷在我手裏了。”

“我還不如跟你去了好，我沒臉去見劉家的列祖列宗啊，老頭子你怎麼就不帶我一起走呢。”

這時我爸爸就會急得團團轉，她經常這樣子拿捏我爸，他很是受用。

這個畫麵我見多了，已經不足為意了。

我媽媽則是不理會這對母子，因為她知道這次絕對不能心軟，而且這種把戲已經上演了無數次了。

晚上奶奶還是不肯吃，媽媽也沒慣著她，直接將飯菜放回了鍋中。

晚上媽媽給我的衣服縫補著，爸爸在一旁念叨。

“美蘭，媽這樣不吃不喝會，這樣子下去餓出個好歹怎麼辦呀，到時候村裏的人會閑言碎語的。”

“我覺得媽說得也沒錯，農村裏誰家不得生個兒子啊，咱們家就勝男一個，以後可是要被吃絕戶的。”

“劉貴，我警告你，你可是答應過我的，就生勝男一個，還有你沒聽到醫生怎麼說嗎，你倒是上下一張嘴，說得輕巧。”

“我就是想生也生不了啊，要是你能生我二話不說，問題是你能生得了嗎，找人生，虧你媽說得出口。”

我爸張嘴結舌地在一旁坐著狠狠地吸著煙，沒再說話，頭頂上的白熾燈在滋滋作響。

“當初，我生勝男時，你媽死活不肯讓我去醫院生，非要我在家裏找個穩婆生就為了省那點錢。”

“結果呢，我大出血差點沒死在手術台上。”

媽媽說著說著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