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5

我回到了我又破又小的出租屋。

一麵牆上密密麻麻地寫著江羽的行程，喜好，還有我偷拍江羽的一些劇照。

其實這裏我不經常回來。

先前江羽還不溫不火的時候，我為了省錢，就在這偏僻的地方租了個房子。

江羽性格溫吞，很多事不會主動爭取。

我白天拉著江羽四處去試鏡，找機會，求各位導演，晚上在這個小小的家琢磨著怎樣讓江羽拿下男主角。

這個家，竟然沒有找到任何一絲屬於我的東西。

圖紙啦，畫筆啦，都沒有。

我把曾經那個服裝設計師的願望埋葬在青春裏，卻守這不會為我回頭的人那麼多年。

這些年圍著他，我才知道原來我放棄了那麼多。

我麵無表情地揭下牆上的便利貼。

“今天我們拿下一個試鏡！開心！”

“導演說江羽很有潛力，有望成為一個大明星！”

“不是配角啦，現在是男主角啦！”

......

我緩慢地撕下便利貼，想讓那聲撕拉聲提醒我久一點，再久一點。

瞧啊，你的人生多麼可笑。

人家爬到高處就一腳踢開你，你還可憐巴巴湊上去。不要臉地追了7年，結果連一張合照都沒有。

我從房間裏脫出一個紙箱，江羽退回來的禮物，便利貼，一切一切有關江羽的回憶，都被我一股腦地扔了進去。

我笨拙地抱著箱子走下樓，有點重，但我的腳步很輕快。

哼著小調回來，門口卻站著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

6

蘇淡月正站在我的門口。

白色包臀裙把她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精致的小臉畫著淡淡的妝，白皙的手不知所措地交叉在前麵，顯得又性感又可愛。

她看到我，眼睛亮了亮，拉起我的手，像是同我關係很好的樣子，聲音很甜膩。

“溫姐，你回來啦。”

我的心情很複雜，輕輕回應了一聲，徑直打開門走了進去。

我此時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蘇淡月。

盡管她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

但她的出現，就是在反複提醒著我，我這七年，到底放棄了什麼。

“怎麼，見我回來，你怕了？”

“是呢，放棄自己的夢想，甘願陪一個不知名窮小子到全國頂流，可真是可歌可泣。”

她得意一笑，像是遺憾。

“可惜啊，都喂了狗，江羽他還是愛的我不可自拔呢。”

“我一回來，他就去......”

我沒有想到出個國，蘇淡月變化會這麼大。

原先那一個溫雅，平易近人的女孩，竟然露出了這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樣。

這才是真正的她嗎？

蘇淡月還在我耳旁絮絮叨叨說著這些年的風光，我抓起手旁的玻璃杯一把砸到她腳邊，啪嗒一聲，玻璃杯碎得四分五裂。

“耀武揚威不必到我麵前，我不介意說出你離開的真相。”

我的手慢悠悠地撐到後麵的桌子上，欣賞蘇淡月的臉由紅變綠再變白，跟個調色盤一樣。

可蘇淡月竟然笑了一聲。

“說了又怎樣，哪怕我真的幹過，由你來說，又有誰會相信呢。”

她無所謂地撩了撩海棠般的長發，挑釁地看著我。

“這個嘛......”我轉過頭，像是在思索什麼，：“這就不勞你費心了，當然是有證據啦。”

16歲那年，我追江羽，全校皆知。

我把耳上的3個耳釘拆下，黃毛也染成了正常的黑色，平常隨意穿的寬鬆T恤換成小裙子。

我把此生的勇氣都用在他身上了，我不知疲倦，不斷地示好。

“你不要這樣，我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江羽拿著書，站在樓梯角淡淡地和我說。

“沒關係啊，我等你喜歡我。”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

蘇淡月作為江羽的白月光，有一天突然找到我，說隻要把我畫的畫讓給她，讓她拿去參賽，她就會離得江羽遠遠的。

她說她根本就不喜歡江羽，她隻想離開這裏。

那天我又被江羽拒絕了，正在座位上失意難過著，蘇淡月一來問我，我就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很快，蘇淡月因為那一幅畫嶄露頭角，得到了國外某教授的青睞，如願以償地去到了國外的有名大學。

她也沒有食言，和江羽再沒有一點聯係。

我本以為時間會衝淡一切，沒想到江羽越陷越深。

所以每當江羽大聲質問我為什麼把蘇淡月趕走的時候，我說不出話。

不管我解釋多少遍，他永遠都不會相信，隻是一個勁地質問我。

慢慢地，我就再也不嘗試給自己解釋了。

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所以我並不想把這個視頻公布出來。

但，蘇淡月的這一幅耀武揚威模樣，借著我的畫，爬到了更高的地方，卻反過來嘲諷我。

我並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隻是這些年，我為江羽改變得太多。

如果蘇淡月再來我麵前亂晃，我不介意把證據放出來。

當我思緒漸漸回籠，蘇淡月一個箭步衝到我的麵前，扯著我的頭發，把我的頭往下壓，惡狠狠地說：

“你為什麼有！？你為什麼會有證據！”

我的頭皮被扯得生疼，沒想到她穿著高跟鞋還能跑得這麼快。

因為身子被往下壓，我的手隻能夠到她的腰部，不論怎麼推，蘇淡月都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