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得了白血病。
在媽媽眼裏,我從來都是姐姐的血包,姐姐的藥。
可她們不肯知足,嫌我害姐姐染病,讓我跳脫衣舞給姐姐賺錢,甚至逼我嫁給60歲的老男人,為姐姐還錢。
等我高高舉起存恨罐,把它摔個粉碎時。
媽媽又追在我的身後,哭著認錯。
病友群裏,我媽急衝衝地找我。
“陳妙妙,大冷天的,死哪去了?我告訴你,你要帶回來一身病,再傳染給你姐,你就完了!”
寒風凜冽中,我抱緊存錢罐,登上醫院的7樓天台。
姐姐是媽媽得了白血病的心肝寶貝。
而我,是姐姐的血包,姐姐的藥。
為了給姐姐穿刺,給姐姐捐骨髓,媽媽冒著45歲高齡生產的危險,生下我。
為了給暫住首都治病的姐姐攢醫藥費、保養品,媽媽把不滿十歲的我,打包扔回鄉下老家。
十年沒見,等我好不容易和著血淚長大,媽媽忽然紅著眼,把我堵在大學宿舍。
我眼前模糊一片,以為她終於想起了我這個女兒。
可她卻把姐姐的病例報告拍在我手上,尖銳的紙張劃過指尖,留下殷紅一道。
原來是她的心肝白血病複發。
她要我這個血包,放棄985大學,放棄錦繡前程,回去穿刺、捐骨髓。
我看病例的時間,不過慢了幾秒。
媽媽就立刻拿起桌上的美工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陳妙妙,那可是你親姐姐!你不救她,誰救她?做人不能這麼冷血吧?”
“我告訴你!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殺了你,再抹了脖子,我們誰也別想好過!”
刀尖對準她自己的脖頸,我卻莫名想起她送我走時,手起刀落,為我做的白斬雞。
我心一軟,辦了休學,隨媽媽回了醫院。
可無菌艙,針管紮在我的胳膊上,她卻伸手蒙住姐姐的眼睛時。
我的心也在滴血。
突然,我凍僵的手突然被人拉住。
是媽媽。
她死命把我扯下天台。
“要死啊!這麼冷!你凍壞了怎麼辦?”
這是人生第一次的關心嗎?
我心頭一熱,在嗓子裏硬生生擠出一聲“媽…”
可她不由分說,指著我的鼻子,開罵。
“你可真是個害人精!你凍死了不要緊,把病帶給你姐姐怎麼辦?她剛做完手術,正是需要休養的時候!”
又是為了姐姐…
陳妙妙啊陳妙妙,又自作多情了不是?
媽媽掐著我布滿針眼的手,不顧我疼得掙紮,隻是死命把我往病房拖。
我看著手上冒出的血珠,好意提醒她。
“流血了,如果你把我的血榨幹,我就再也不能救姐姐了。”
她果然鬆手,捏住我的耳朵,像拎小雞仔一樣。
突然,媽媽瞄準我手上的存錢罐,厲聲問。
“這是什麼?”
我扣著手指。
“沒什麼,別人送的生日禮物。”
媽媽擰著我的耳朵,狠狠警告,“你姐的病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如果被我發現你藏私房錢,那你就完了!”
我把存錢罐塞進飄著毛的羽絨服裏,不願被她打破。
因為裏麵裝的不是錢,而是我一點一滴,對她們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