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是陸仰止的忌日。
陸景行會悄悄地給陸仰止燒紙,然後把這一年積攢下來不能對別人說的話說給陸仰止聽。
他從前也是這樣,和大哥無話不說,現在也還是一樣,不能對他人道的話盡數都道給了陸仰止。
隻是那樣高大的陸仰止,如今化作矮矮的小土堆,再也不能回他。
外人總說,陸家兩位公子,大公子爽朗,二公子少言,其實不是的,隻有大哥知道,他一直是個話多的小孩。
隻是因為偷聽到父兄談話的時候,知道了外頭的人對陸家忌憚,為了不出錯,他謹言慎行,甚至不說話。
他從前絮絮叨叨的話裏,從來沒有女人。
這一次,他卻沉默了好久,一開口就是:
「大哥,我可能動情了,對一個你意想不到的人,她出身卑賤,品行一般,唯獨容貌是上乘。」
「少菀也回來了,我會娶她,以她的脾性斷然容不下第二個人的存在,所以——」
「我想阿凝一直以丫鬟的身份,陪在我的身邊。」
刹那間,風吹滅了紙錢,揚起了漫天塵土。
陸景行愣了愣。
「連你也覺得,喜歡上身份卑賤的人這是不對的嗎?」
他再次燒紙,一樣被吹滅。
大風嗚嗚的刮著,似哭泣,似怨懟。
陸景行撐著地起身,悶聲道:
「大哥,這是我第一次忤逆你,也是最後一次。對她,我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