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拿著信離開。
我坐在靠椅上,恍恍惚惚間想起了一些往事。
想來想去,好像都離不開我阿娘。
阿娘這一生,愛財如命。
父親是個不成器的浪蕩子,貪財好色,娶了我阿娘後依舊色心不改,納了好幾位妾室入門。
好在我阿娘似乎對此並不介懷,一心一意打理生意。
生意越做越大,家裏也越來越富有,阿娘卻因為太過操勞一病不起。
臨終前,她將我叫到床邊,一再叮囑:“扶搖,作為女人,一定要賺取足夠的錢財為自己的未來鋪路,不要輕易相信男人的虛情假意,隻有錢,才是你立命之本。”
辦完阿娘的葬禮,我便開始學習做生意。
隨著年紀慢慢增長,我完全繼承阿娘給我留下的所有財富,一舉成為延安城有名的女商人。
商場大多是男人的天下,眾人對我嗤之以鼻,認為我一個女子必然會將我阿娘留下的財富全部敗光。
連我那一無是處的父親,也是這般認為的。
事實上,我非但沒敗光阿娘的財富,甚至將生意滲透到延安的不同縣城,每日隻管躺著也能收獲不少金錢。
許是深受阿娘的影響,我樂於賺錢,唯獨缺少了對男人的貪戀與幻想。
就在我剛滿二十歲那年,父親便擅自做主為我安排了一門婚事。
“扶搖,那李家公子為人正直,勤儉節約,定能改改你平日揮金如土的做派。”
我不為所動,淡淡的看向他:“父親,就算我嫁了人,也斷然不會交出所有的財富。”
父親黑了臉,敢怒不敢言。
我這性子隨了我阿娘,骨子裏便流露著商人的計較與得失,可謂既自私又薄情。
偏偏父親最不喜歡的,便是這一點。
因為不好掌控。
於是,父親希望我早日出嫁,如此一來,便好借機收走我手上的錢財和生意。
隔日,李家公子便登門拜訪。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李元。
此人相貌堂堂,一身傲骨,渾身上下滿是身為七品官員的清廉氣息。
一向對男人不為所動的我,這一刻也是微微怔住。
見慣了商場上滿腹算計的男人,我對李元這幅剛正不阿的姿態頗感興趣。
李元打量我一身奢華的服飾,不屑的冷哼:“閨門女子,不安安分分待在閨閣待嫁,反倒拋頭露麵做生意,實在不雅。”
父親連忙應和:“李大人說的是,以後扶搖這性子還需要你親自調教。”
我坐在一旁,看著父親對比他小很多的年輕人點頭哈腰。
都說下等人才去經商,即便擁有足夠的金錢,也撼動不了小小官員的地位。
這話在李元身上,可謂體現得淋漓盡致。
父親對我使眼色,讓我多獻殷勤。
我抬頭,讓丫鬟到我書房拿出一盒金元寶。
我將盒子打開,雙手奉上:“小小薄禮,不成敬意,李大人莫要嫌棄。”
誰知李元看到元寶後憤怒起身,露出一副受到屈辱的表情:“江小姐,本官雖是窮苦人家出身,可也是經過重重考核才走上官場,你怎的用這些世俗之物羞辱我?”
此言一出,父親被嚇得臉色白了一片。
我收回盒子,微微欠身:“沒想到李大人竟如此高風亮節,是我唐突了,翠兒,去將我房中的名畫拿出來贈與大人。”
翠兒還未說話,李元再次抖著唇怒瞪著我。
“江小姐,你莫要繼續辱我,此番我帶著誠意前來拜訪,卻不想小姐會是這般市儈又庸俗的貪財女,是我高攀不起了,告辭。”
李元氣衝衝的離開。
翠兒膽怯的問我:“小姐,那畫兒,還要拿出來嗎?”
“不用了。”
父親氣得坐回原位:“你你你,你個逆女,你知不知道那是清豐縣的縣令,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夫婿?”
我將盒子賽到父親手裏:“與李元的婚事我會鄭重考慮,至於成與不成,父親便不用操心了。”
父親沒說什麼,收了盒子起身離開。
翠兒小聲替我抱不平:“小姐,老爺實在過分,一把年紀了還想著您的錢,他也不想想這府中上下百十來號人是誰養著。”
我道:“他是在消耗我們之間為數不多的父女情義,哪天若是連這一絲情義都沒了,誰還管他死活。”
“那小姐,您與李大人的婚事......”
我想起方才李元對我的態度,勾唇一笑:“有個當官的夫君,或許會給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