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

第一次見林晚秋，是在元宵燈會上。

我趁夜市熱鬧，做了一批兔子燈，想要賣錢。

遠遠卻瞧見唐策安跟在一個少女後頭，亦步亦趨，放柔了神情去賣乖。

「晚秋，莫要氣壞了身子，就原諒我一回。」

少女惱著，「不原諒，就不原諒你。」

唐策安急著哄人，看見我在賣兔子燈，隨手就擲出了一錠金子。

「這燈，我要了。」

金子砸到我身上，滾落地麵。

唐策安把兔子燈贈與少女，「你看這兔子燈這樣趣致，看在它的麵子上，你別生我氣，可好？」

少女不買賬，把兔子燈丟到地上。

燭火熄滅了，她還要在上麵踩上幾腳。

「唐策安，你把我扔在京城，一個人下江南來玩，討厭死了。」

少女氣呼呼地轉身跑掉，唐策安急切地追了上去。

留下我，蹲在地上盯著兔子燈愣神。

旁邊，就是那錠被隨手打賞出去的金子。

我在想，十兩銀子，在他看來能算得上什麼呢？

半晌，我低低地歎了一句，誰也沒有聽見。

「原來你叫唐策安啊......」

什麼雲策，什麼十兩白銀，通通都是誆我的。

他是唐策安。

是南梁第一少將軍，是無往不利的一杆銀槍，是閨閣少女的夢中客。

也是太傅大人未來的東床快婿。

4

自那天以後，我便躲著唐策安走。

即便他專程尋我道歉，我也隻得一句：

「將軍既有未婚妻，就不該和我來往過密，免得傷了她的心。」

唐策安低頭沉吟，「你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了。」

他沒再找過我。

可林晚秋還是知曉了我先前纏著他的事，她帶了幾個壯漢，把我圍堵在巷子裏。

那張秀麗的臉上沒有初見的小女情態，唯有厭惡和輕蔑。

她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我。

「一個瘸子，也配肖想我的策安？」

「他是將門貴子，即便日後要娶妾，也輪不到你一個低賤的采蓮女來嫁。」

她命人給我灌了催情的藥，把我丟給了那幾個大漢享用。

「既然你不知羞恥，便好好享受我為你備下的薄禮。放心，我打點過，你會很舒服的。」

少女轉身離去，背影嬌俏，笑聲如銀鈴清脆，卻心如惡鬼。

「不要啊，放開我！」

我拚死掙紮，哭喊的聲音招來了唐策安。

他因和林晚秋吵架而買醉，把我認作了她，一出手就殺了好幾個人。

再一次，他救下了我。

他的醉意，加上我被喂下的藥催動，那晚，他要了我的身子。

醒來時，唐策安萬分震驚，懊悔不已。

我扯緊了身上的衣裙，「你救了我兩次，就當......是我報答。你不必在意，昨夜之事，我不會對外透露半句。」

但他搖搖頭，「我會對你負責。」

唐策安執意退婚。

我卻知道，他娶我，並非因為愛。

林晚秋大受打擊，一哭二鬧三上吊，卻沒能動搖他娶我為妻的心。

唐策安帶我回到京城，頂著巨大的壓力，為我舉辦了一個簡陋的婚禮。

洞房花燭夜，他眉目涼薄，並無一絲喜悅。

揭蓋頭時，洞房之外有人通傳。

林晚秋留書出走了。

唐策安當即扔下我，去尋了一夜。

那夜的洞房，燭火沉沉，安靜得令人心碎。

我就這樣看著紅燭燃盡，都沒能等回那個不愛我的人。

他回來時，身上罩著清涼的晨霧。

望向我的眼眸都是冷的。

「把她逼走了，你現在滿意了嗎？」

那一刻，我像是浸在了寒冬臘月的冰湖裏，連心都被凍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