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出院後,聞遠強硬的將我接到他家住。
本不想來的,但拗不過他。
他說:[你是我從業以來最大的釘子,你別砸我招牌。]
——
難得有胃口,想喝雞湯,便去以前常光顧的那家私房菜。
[邢笙?]
熟悉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聞聲回頭,是裴延牽著小男孩沐沐。
沐沐是我姐姐邢煙。。。和前夫的孩子。
小孩子一見到我,就撲到我腿上,甜甜的喊著:[小姨。。。]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把他推開了。
頭疼欲裂,手止不住地顫抖著。
孩子小小的身子趔趄著摔在地上,無助的哭了起來。
裴延抱起孩子,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和不耐:
[你一個大人,怎麼這麼對孩子!孩子有什麼錯!你不是去死了嗎?]
心口猛地一抽。
我抿抿唇,苦笑出聲:
[讓你失望了,沒死成。]
裴延冷嗤:[那下次,死成了再說,現在這樣顯得你很可笑!]
眸子微微一顫。
我抿唇苦笑,注意力不集中,我甚至沒聽全他說的話,自嘲的點點頭:
[嗯。]
他抱起孩子,從我身邊經過,視線沒有再放在我身上:
[離婚協議書抓緊簽,我累了,沒有心力在看你演戲了。]
我垂著眸,看著腳尖,強壓著身體的顫抖,語氣平淡:
[放心吧,簽好了,在茶幾上。]
裴延表情猛地怔了怔。
眼神浮現出一絲我不理解的慌亂和茫然。
轉眼又恢複成了不耐煩:
[那就沒有聯係的必要了。]
[別再煩我了。]
心底突然平靜的如同攪不開的死水:
[再見了,裴延。]
背對我的身軀僵了一瞬,隨即跨步進了包間。
我也沒了胃口,打包回了聞遠家。
4.
我與裴延相識,是在京市冬日的暴雪時分。
他18歲,我19歲。
那時我們倆就是個在劇組跑龍套的。
漫天大雪中,我們倆領了盒飯,蹲在角落裏狼吞虎咽的吃。
竟覺得很是滿足。
我的姐姐邢煙,是那部劇的女二號。
她的夥食比我們好很多,有大雞腿,總是悄悄的分給我和裴延。
他和邢煙熱愛表演,而我純屬是混口飯吃。
大多時候,我都是在一旁無聊的聽他倆討論劇情發展和演技。
大概過了4年,邢煙成為女主角,一炮而紅。
事業巔峰期,她答應了富商王斌的求婚,正式隱退回歸家庭。
父母早亡,比我大四歲的邢煙,拉扯著我長大。
她能得到幸福,我比誰都開心。
那時候,我絲毫沒察覺到裴延的不對勁。
直到現在才明白,那時的他是喜歡邢煙的。
可是我清楚,他也清楚,邢煙不會選他,因為那時的他,僅僅是個十八線小演員。
——
後來,裴延簽約公司,被送去英國學習兩年。
裴延在英國的那段時間裏,是我人生的至暗時刻,我被強奸了。
等他從英國回來時,
他眼睛亮亮的,直視著我:[笙笙,我們在一起吧。]
[裴延,我被強奸過。]
他心疼的抱著我:[笙笙都過去了,那不是你的錯。]
[以後我會保護你的,永遠,永遠。]
他說那不是我的錯,這是自出事以來,唯一一個給我堅定的人。
就在那一瞬間,我想緊緊抓住這顆救命稻草。
我們在一起了。
跟所有戀人一樣,我們的開始很甜蜜。
我陪著他風裏來雨裏去的跑著一個又一個的劇組。
終於,在他拿下第一個男主角的劇本時,我們結婚了。
可就像言情電視劇似的,大結局都結束在男女主在一起或者結婚時。
因為真心瞬息萬變。
許下誓言時是真心的,結婚後相看兩厭也是真心的。
裴延成為影帝以後越來越忙的行程、邢煙離婚後複出、裴延和邢煙演男女主。。。等等。
麵對邢煙和沐沐時,我越來越焦躁。
越來越不像自己,我才知道自己病了。
我跟裴延也開始了無止境的爭吵。
[裴延,我病了。]
裴延不耐煩道:[你能不能不鬧了!]
直到沐沐意外摔傷,邢煙無助痛苦的眼神望向我。
他說:[難怪你會被強奸,因為你真的很下賤!]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對一個孩子敵意這麼大!這樣的你真下作!]
我沒有忽略掉邢煙聽到這句話時僵硬的身軀,和無處安放的眼神。
我不受控製的大笑起來,
真他媽的可笑!
辛辛苦苦把我養大的姐姐親手將我推進深淵!
我戰戰兢兢用盡全力往上爬,我想活著!
可是,日日夜夜陪伴我的愛人再次將我推下去。
他太了解我了。
當然知道刀往哪捅最疼!
這把刀,是我親手遞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