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質問了他。

陸成淵的眉緊緊地蹙著，“你胡鬧什麼？”

他剛剛帶著蘇汝湄度假回來，貼心地把蘇汝湄送到美容院做spa。

剛走進陸家，就被我迎麵撞見。

現在他臉上的怒意已經壓製不住。

“你能和湄兒比嗎？”陸成淵強壓著自己的怒氣，沉聲說著，“湄兒名牌大學畢業，知書達理，溫柔體貼，把家裏操持得明明白白，你呢？你連大學都沒上過，就是個恬不知恥的草包蠢貨，還坐了牢。”

“你有名聲那東西嗎？”

“到底有什麼好在意的，你忍忍不行嗎？”

對待蘇汝湄，就是怕她受半點委屈，無論怎樣都要替她出頭，讓她安心。

對待我，就是沒什麼好在意的，忍忍就好。

我像是被他的話撕得粉碎，眼淚和血流得無比歡暢，“我為什麼沒上大學？為什麼去坐牢？你心裏比誰都清楚！”

當初我收到了最高學府的錄取通知書，欣喜著期待和陸成淵一起上大學，擺脫他媽的時光。

可是天不遂人願。

陸成淵被追債的人打斷了腿，沒辦法賺上大學的錢，每天痛苦地躺在床上尋死。

我用手攥住了刀刃，把他緊緊地抱住，告訴他，“我不去上大學了，你去。”

日子太苦了，如果非要有一個人活出人樣，我希望是這個我從小愛到大的男人。

現在他是活出人樣了，無比的金尊玉貴，卻不要我，也不要我們之間的回憶了。

陸成淵像是被觸動了逆鱗，暴怒地掀翻了茶幾，“閉嘴！這些事有什麼好說的！？”

“那我又是為了誰呢？”他猩紅著雙眼盯著我，恨不得用眼神把我掐死，“還不都是為了讓你過上好日子嗎？”

“我做了這麼多努力，已經把你接進陸家，讓你進了這個磕破頭都進不來的門，你到底還在不滿意什麼？”

“過去那些破事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我一看到你，就想到那些豬狗不如的日子，讓我覺得惡心透頂了！”

“簡歆，你要點臉吧，別像條蛆一樣纏著我了，該往前走了，難道你要我一直跟你一起困在那段發臭的回憶裏嗎？”

“我已經有了湄兒，我已經有了光明的未來，你非要一遍遍提醒我，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嗎？”

茶幾破碎聲和他大聲的指責質問一股腦兒灌進我的耳朵，讓我完全愣在原地，渾身僵硬。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明了的知道，那些我所珍視的東西在他眼裏到底有多不堪。

我們的過去，感情，都讓他感覺惡心。

“這不公平。”我顫抖著唇瓣，哭腔崩潰，“陸成淵，這對我不公平。”

陸成淵粗喘著氣，半晌後又恢複了陸氏總裁冷漠高貴的模樣，無情地說。

“愛沒有公平。”

我愛他，我活該。

因為我愛他，我就要為他承受一切。

因為我愛他，我就要任他貶低踐踏。

我就是這麼賤的人嗎？

陸成淵看著我淚流滿麵，無動於衷地俯視著我，薄情地說，“你也不配要公平。”

“我留你在陸家，已經是對你天大的恩賜了。簡歆，做人要知足，你已經夠醜陋了。”

我已經夠醜陋了。

是啊，我曾做過那麼多可笑的事。

那些一廂情願，那些自我感動都太醜陋了。

我無力地笑了笑，像無根的浮萍。

“我知足了，不用陸總發善心施舍我。”我強撐著露出一抹極度苦澀的笑容。

“離婚吧，陸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