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陸康有個體弱多病的表妹,
為了表妹的頑疾,他日夜憂心,甚至提出要先迎她過門,再娶我為妻。
“如果我不管她,她在這世上就再無親人了。”
我深覺有理,
於是親自在禦前跪了三天,求了一紙退婚書。
後來我毅然決然的離京,陸康攔在城外紅著眼問我:
“為什麼不要我,你憑什麼退婚......”
我騎在馬上頭都沒回:
“臟了,就不要了。”
......
中秋節的前兩天夜裏,我受了涼,一早起來就咳嗽不止。
春桃去廚房煎藥,過了好大一會兒滿麵怒容的端著藥回來。
“表姑娘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我這剛煎好的藥,她一句也染了風寒便要端走。”
春桃語氣忿忿,小聲哼了一聲,
“這也太不見外了,姑娘有的她都要搶。”
我接過那碗黑乎乎的藥汁,示意她別再說了。
若論起誰是外人,
我因著和陸康有婚約,才借住在永安侯府,比起陸康的表妹不更像外人嗎?
藥苦的要命,我連吃了兩三顆蜜餞才勉強壓下。
但宋芷搶藥這樣荒唐的事,也不是頭一回了,
自從她來之後,先是以體寒為由要走了我庫房裏的白狐裘,
又說自己怕黑,借走了夜明珠,
前些日子說我的頭麵好看,哄得陸康為她打了一副一模一樣的。
就連今日我風寒要喝的藥,她也要搶。
“真搞不懂,明明姑娘才是小侯爺的未婚妻,小侯爺怎麼處處向著她。”
春桃話音剛落,陸康就走了進來,
黑著臉對著我迎頭就是一句:
“薛窈,你犯得著嗎?”
我不明所以,他臉色更黑了,
“一碗藥而已,讓讓她怎麼了?”
才被蜜餞壓下的苦意又順著舌根重新泛起苦來,
他沒問我臥病在床生了什麼病,
也根本看不出我未梳妝的眉眼和蒼白的臉色,
他隻是遵從本能的來替宋芷打抱不平。
一如上次替宋芷來要那副頭麵一樣,反正隻要是宋芷能看得上的我的東西,
到了陸康嘴裏通通都變成一句“讓讓她怎麼了”。
從前是狐裘,是夜明珠,是頭麵,如今連一副藥也要讓。
我心臟已經泛上涼意,緩聲道:
“陸康,我生病了,你看不出來嗎?”
他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但到底什麼也沒說,青白著一張臉走了。
春桃氣不打一處來,
“姑娘,你真是越來越能忍了,我真不知道小侯爺到底有什麼好的!”
是啊,他有什麼好的,
不過是曾經救過我一命罷了。
我與陸康幼時便有婚約,
聖旨禦賜,締結兩姓之好。
但我自幼就跟著全家在北漠長大,一次也沒見過他,
提起這婚事,我爹便吹胡子瞪眼的罵,陸老侯爺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兒子也肯定不強,
但還沒等他上書回京城,就先殞身在一場戰爭中了,
我娘也在那年跟著一起去了。
至此,我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聖上召我回京,車到了冀州路遇山匪,護送我回京的下人棄車而逃,
那年我才十二歲,就算跟在我爹身邊學過些拳腳也完全不夠看的,
山匪可不會管你是誰家小姐,什麼身份,落到他們手裏,就隻剩下“女人”這一個用處。
我被捆住手腳嚇得渾身發冷,哭的眼睛都通紅,
陸康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他有如神兵天降的帶人救了我,又很小心的把我扶下馬,撓撓頭說:
“你就是薛窈?是我......”
他踟躕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
“我......未婚妻?”
後來他怕這件事傳出去我名聲受損,勒令那天同去的人都不許外傳,
那是我父母雙亡之後,顛沛流離背井離鄉的趕赴上京的途中,遇到的唯一一點善意。
他像生來就為了拯救我來的,後來在京城遭受白眼的那些日子裏,
陸康也毫不猶豫的把我擋在身後。
所以後來我想,喜歡陸康和依賴陸康對於當年2歲的我來說實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甚至一直到宋芷來侯府探親前,我都覺得我和陸康是兩情相悅的,
可宋芷出現了,
一切就都變的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