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康第二天就很別扭的來跟我道歉,
他並不常做給人道歉這樣的事,
所以隻是給我臨窗的書案上放了一大筐新摘的果子,帶著早秋的寒氣。
我睡醒了慢吞吞的走過去看,陸康藏在窗戶後麵嚇我,邀功似的:
“我一早起來去萬福寺後麵摘的,你不是愛吃這個嗎?”
他見我沒反應,又湊過來:
“薛窈,別生氣了。”
我看著熟透的果子,又想起我們上次一起去的萬佛寺,
下山的時候我瞧見遠處樹上掛著紅彤彤的果子,開玩笑似的說了句想吃,陸康便叫停了馬車親自爬樹去摘,
最後毫無形象的用袍子兜回來不少,眼睛亮亮的同我說:
“現在還不怎麼熟呢?等八月了我們再來。”
那次的果子是酸的。
我以為陸康已經忘了這回事,原來他還記得。
心臟像是被羽毛輕輕撫弄,好像就很輕易地,被陸康用一筐果子收買了。
要原諒陸康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究其根本原因是我也沒那麼難哄。
但礙於麵子我還是冷著一張臉,
“摘回來吃有什麼意思,沒勁。”
他立馬順杆爬:
“明天正好是中秋,我帶你到萬佛寺上香去。”
他笑嘻嘻的湊過來,好像之前的嫌隙都不存在似的:
“不生氣了吧?你嘗嘗,這次的果子可甜了。”
要承認自己很輕易的被陸康討好了是一件有點難為情的事情,所以我隻是背過身點了點頭說:
“好吧。”
好吧,我又在心裏重複,陸康又不總是這樣,我在心裏替他說話,
起碼他很大部分時候,對我都很好的。
可直到出門前套了馬我才知道,宋芷也要同去。
這才初秋,她便已經披上了我那件白狐裘,站在門口迎風咳嗽。
見我出來也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
“薛姐姐,今日中秋,表哥說讓我也一起去進香。”
“我身子不好,祈福保平安。”
我笑意不達眼底,並不想同她做戲:
“聽說再過幾日表妹就回冀州家裏去了,是該去上上香,回了家就沒機會了。”
我話說的難聽,宋芷臉上的笑差點掛不住,她故作姿態的攏了攏鬢邊的碎發,
像是意有所指:
“多謝薛姐姐惦記著,還沒準的事呢。”
陸康遠遠的騎馬過來,明明我和宋芷站在一處,
他卻眼裏好像隻能看到宋芷似的,老遠就皺著眉訓斥宋芷:
“外麵風大,怎麼還不上車?”
宋芷不著痕跡的看我一眼,“噯”了一聲便走在我前頭上了馬車。
春桃在我身邊哼了一聲,
“小侯爺這不是成心給人添堵嗎?帶她去幹嘛?”
想到宋芷再過幾日便走了,我決心不跟她計較,但到了萬佛寺我才知道,
因著中秋雅興,公主做東擺了一桌全素宴,京中名門望族的公子小姐們悉數到場,
陸康怕我不高興才沒提前告訴我,
我自然是沒單獨收到邀請的,
上京城的這些名門淑女們都討厭我,
陸康當然知道,
因為我還未婚嫁便已經借住到了陸康家裏,
早在幾年前,便被明裏暗裏的罵了無數次不知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