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還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宮女。
我在某個破落宮苑中一舞驚鴻,當時高高在上的太子蘇睿就是因為這支舞,才會不顧先皇震怒將我迎進門。
先後唯一的要求就是,我不能光明正大地進門。
我被塞進了一頂漏風的破轎子,眾人無不把我當個笑話。
直到先皇先後故去,蘇睿即位,立我為後,一切的笑話這才不敢再進入我的耳中。
蘇睿從未問過我的意見,他滿心以為自己是太子,天下的女人都應該對他趨之若鶩,為他癡狂。
但我卻不是,那曲驚鴻舞,我學了一整年,卻是跳給另一個男人看的。
蘇睿將我寢殿中所有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
指尖觸及窗台上那盆花時,我終於有了反應,厲聲喝止他:「蘇睿!」
他最後還是不敢將那盆花摔碎,咬牙切齒道:「好啊,商玉竹死了這麼多年還陰魂不散,華儀,在你心裏,朕甚至比不上一盆花......」
「蘇睿,你沒資格提他。」
蘇睿聽見這話,並未反駁,他憤而離去,卻在踏出門前回頭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何其沉重,像是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一般:「不準再尋死,你若是覺得不夠自由,帶上侍衛,去禦花園逛逛。」
這等於解除了我的禁令。
因為除了禦花園,其他地方我根本懶得去。
禦花園中空無一人,我好奇問身邊的侍衛:「這禦花園中怎會一個人都沒有?」
「回娘娘,邊疆大勝,宮中妃嬪都在為明日的爭奇鬥豔準備呢,娘娘何不也回宮中好好打扮?」
我不答。
我許久沒出來,循著記憶中的青石小路來到了我養的花圃前,卻見一道藍色身影蹲在花圃之前。
我心猛然一跳,一時間竟失了神,呢喃出聲:「你是誰?」
那人身形一僵,回過頭來。
一場蒙蒙細雨忽然當頭而下,可即便是在雨幕中,我仍然看清了他的臉。
和五年前那張始終抱琴而坐,垂眸專注的模樣逐漸重合。
待我一舞畢,他抬手護住顫動的琴弦,溫和地看向我,眉眼帶笑:「華儀,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練舞了?」
但此刻,那雙眼中盡是陌生之色,吐出來的話也不似往柔情。
「你又是誰?」
「大膽,見到皇後娘娘,還不快跪下行禮。」
身旁的侍衛大叫。
「住口!」我連忙喝住,這才仔細打量著那人的臉,和我記憶中的有些出入。
我穩住自己的身形,平複好自己的心:「敢問公子名諱?」
「在下商褚,自幼住在邊疆,初來乍到,不慎迷失了方向,還請娘娘海涵。」
我心中稍有些失落,卻追問道:「你是謀士?」
商褚挑眉:「在下是武將。」
若說聽見他名字時我還抱著一點僥幸,此刻便是蒼白了臉。
畢竟商玉竹文弱,根本學不來舞刀弄劍。
「是我冒犯了。」
我擠出這句話,艱難地轉身離去。
全然沒注意到身後,商褚投注在我身上,灼熱無比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