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自幼熟讀兵書,又怎會看不出她這招以退為進。
雖是我不知情,可在此事上我確實愧對於她。
我沉默地低下頭,不再言語,無論有怎樣的理由,我確實占了她十五年的人生。
殊不知我這般隱忍,在她眼中卻成了滿不在乎的泰然自若。
「你不過是學著那些不入流的狐媚做派迷惑了太子殿下,萬不要覺得自己就有了靠山。」
顧懷安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情緒,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留情地回懟:「林小姐的意思是本宮就是那是非不分的好色之徒?」
我的眉眼之間染上怒意,說我可以,萬不可牽扯旁人。
「占了你這麼多年的身份,我很抱歉,但作為爹娘的女兒,我問心無愧。」
「從我六歲時起,便開始學習醫術,為母親治療舊疾。」
「我每一日寅時起身,不僅要練武還要處理家中所有的事務,直到亥時才入睡。」
「你羨慕我榮華富貴,我亦羨慕你平安喜樂。」
見太子這般護著林歲安,她的心裏很不是滋味,明明她才是將軍府的嫡女,她才是未來的太子妃。
思及此她的語氣強硬了,不再是那副小白花的楚楚可憐樣兒:「那又怎樣,假的就是假的,太子哥哥可別被她蒙蔽了去。」
「不就是為母親治病嗎,這有什麼難的,我也自幼學習醫術,並不比你差。」
「去年京中爆發的那場時疫,研製出藥方的人正是我。」她的下巴微微揚起,仿佛鬥勝的公雞。
在座的眾人都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有阿諛奉承者急忙開口:「那個大善人竟是小姐您,做好事不留名,實有將軍府的風範,不愧是林將軍之女。」
林歲歡朝那人微微頷首,「醫者本職,不足掛齒。」
周圍的奉承更盛了。
我不禁佩服她的臉皮,將功勞攬的如此心安理得,無非是仗著那人隻留下藥方,未留下姓名。
可在座的眾人也並非全是傻子,有人開口詢問:「林小姐,既然您說自己便是留下藥方的神秘人,可能說出藥方的內容。」
聞言本來略微緊張的林歲歡放鬆了下來,她曾見過養父為人抓藥,一一說出了藥方的內容:「紫蘇、葛根、白芷、桔梗…」
說出藥方的林歲歡勝券在握,挑釁地看向我。
「少了一味茯苓。」聽完她說出的藥方,我說出了那味缺少的藥材。
林歲歡大笑出聲:「姐姐想出風頭也要有個限度,隨口編一味藥材旁人就能信了你去?」
圍觀的眾人開始對我指指點點:「假的就是拿不出手啊,那茯苓哪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
「就是,這林歲安我早就覺得人品不行。」說話的是之前與我有過幾麵之緣的一位婦人。
耳邊傳來眾人的指責聲,我正欲解釋。
人群中響起一道清亮的男聲:「當時神秘人送來的那副藥方確有茯苓。」
「在公開藥方之前,我跟太醫院眾人商討後,覺得茯苓雖藥效更好,但價格昂貴,就更改了藥方。」
說話的人是李太醫,當時我研製出藥方後,偷偷放在了李太醫的床頭。
聽到這裏,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像林小姐這樣賊喊做賊的人,李某還是第一次見。」
「沒想到她竟是這種人,看不出來啊。」
此刻被議論的主角顯然又換了個人。
林歲歡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陰森森的,她今日原是想借此宣揚自己,卻被我搞的失了名聲。
眼見周圍的人都在看熱鬧似的圍觀,林父上前向太子和賓客深鞠一躬,以表歉意。
這場及笄禮就這樣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