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機場,我就接到了趙蔚的電話。
“怎麼不在家?我快餓死了,家裏一點吃的都沒有。”
嗓音嘶啞,不太清明。
我知道她根本沒看我昨晚發的信息,或者是看了一眼又忘了。
“怎麼,周野沒給你飯吃嗎?”
我很少說這種尖酸的話,以前吃醋也隻是生悶氣而已。
她每次都能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說出來,她就感覺不到。
我聽到聽到她粗重的呼吸聲,應該是又生氣了。
果然。
“許時桉,我現在頭還疼,你別跟我吵。現在在哪兒?”
連解釋都沒有。
我平靜地回答:“回家了,我跟你說過的。”
不僅說過,她還主動提出要陪我回家見見爸媽。
我滿心歡喜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數著日子等她出差回來。
最後也隻能退掉她那張票。
她可能是突然想起來了這麼回事,有點愧疚,“抱歉,昨晚喝多忘記了。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確定。”
這次是我先掛了電話。
在一起四年,這是第一次。
後麵幾天,她開始頻繁給我打電話,有事無事都給我發微信,說著她每天在做的事。
像回到了她追求我的那幾個月。
無論我回不回信息,對她有多冷淡,她都沒有放棄過。
第五天,她說:“快回來吧,老公,我好想你。”
我心軟了。
買了最近的航班,淩晨一點落地。
她說要來接我,我就在路邊一直等著。
空氣很悶熱,腹部開始隱隱作痛,我沒在意,隻是有點煩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看了無數遍手機,這個點還沒到,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我有些後悔,不該貪圖一時的溫情,想在周野那兒搬回一城,就答應她這麼晚來接我。
我一個大男人較什麼勁。
打了三遍終於有人接聽,卻是個男人的聲音。
“我是周野。”
言簡意賅的四個字,甚至帶著笑。
我的手開始發抖,是氣的。
“我找趙蔚。”
同樣的四個字,我用盡了渾身力氣才說出來。
我原本想問的是“趙蔚的手機怎麼在你那兒”,話到嘴邊又反應過來,這樣太像小醜。
周野語氣輕佻,“哦,她在洗澡,有什麼急事嗎,我可以幫你轉達。”
“讓她給我回個電話。”
我沒等他回複,也等不了。
剛在一起時,趙蔚說要帶我見他一個最好的兄弟,那是第一次見周野。
他很客氣也很有禮貌,隻是看我的眼神似笑非笑。
我去洗手間回來,聽到他跟趙蔚說:“這就是你追了大半年的人?除了長得好看點也不怎麼樣嘛。那身行頭加起來估計不到兩百塊錢,還沒你一個發夾貴,你有什麼想不開的,沒苦硬吃。”
我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穿了兩年的運動鞋,自卑感油然而生。
我是從小縣城考來大城市的,報到那天是我人生第一次坐飛機。
我的夢想很簡單,認真學習爭取獎學金,畢業回老家找個穩定的工作,順便照顧父母。
偏偏趙蔚來到了我的身邊,她不嫌我窮。
我做兼職發傳單的時候,她會大方站在我身邊,告訴別人我是她喜歡的男孩兒。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腿像灌了鉛,害怕又期待趙蔚的反應。
她無所謂地說:“有錢怎麼了,我就喜歡他。他很敏感的,待會兒你客氣點,把人惹生氣了,我可饒不了你。”
就因為她那句話,我才會在畢業後堅定地留在這個對我來說太過繁華的城市,妄想闖出一片天。
然後娶她。
可惜,我的心軟像個笑話。
她隨便說一聲想我,都沒來得及跟熟睡的爸媽打個招呼就急匆匆地收拾好行李趕到機場。
結果呢,還是一個大煞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