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裏拿著弓箭,
背了一個竹簍,
他拒絕我背簍子的提議,
我們就這樣出發了。
“時羽小哥,我看寨子裏有養牛羊,為什麼還要出去打獵呢。”
“獵(hu二聲)祜鳥,需要這種鳥的血液做藥。”
小哥說他們家祖輩一直為寨子做藥,
用來驅除山上的毒蟲。
時羽在前麵帶路,
纏著黑布的兩根手指又映入我的眼簾。
“啊,那你手指上的布,和這個有關係嗎”
“嗯,做藥需要接觸一些昆蟲,會傷到手”
他淡淡說。
“原來是這樣,我好奇很久了,一直想不明白。”
“噓,快到了。腳步輕點,不要踩到樹枝,你就在前麵那棵樹後等我。”
他壓低嗓音,
像羽毛那樣輕柔。
“嗯”
我望見前方有一塊空地,
樹木稀少,
有幾隻黑色的鳥在兩邊的樹枝間穿梭。
時羽抬起弓,
拉半弦,眼神專注,
跟著鳥的走向快速閃了閃,
滿弓,射出!
隨後又在周圍打了幾隻鳥,
我們便打算返回。
他看向我正要說話,
卻突然皺眉靠近,
右手拉住我的手腕,
左手護過我的肩膀,
用力把我往右下方拽。
“啊”
我輕呼。
餘光見他抬手往左手上觸了一下,
猛的甩出去什麼東西。
“你的手!有沒有毒?
我,該怎麼做?
要布條嗎?
還是需要切開傷口?
我隻帶了小裁紙刀,需要我做什麼嗎?”
我捏住他被蛇咬傷的手背,
語無倫次飛一般的開口說話。
我急得心跳加速,
一臉慌張地看著他。
“沒毒,不礙事的”
似是想安慰我,
他輕起唇角,
微微用力抽回手,
就這樣看著皺眉的我。
不得不說他笑起來動人心弦,
但我還沉浸在緊張的情緒裏,
根本沒有多餘的神經欣賞這轉瞬即逝的美貌。
“那現在該怎麼處理,我幫你”
我一臉擔心,卻又無計可施
“我按住就好,回去抹個藥就行”
“在我們這裏,被蟲子和動物咬傷是常有的事,你別緊張”
他放慢語調耐心地同我解釋。
可我還是皺眉,
也許是見識淺薄,
沒見過大風浪,
看到手背上呲呲冒血的兩個血洞令我煩躁不已。
“時羽小哥,謝謝你幫我,還有,對不起,我不了解這裏的情況,危險來了都沒知覺,不僅幫不上你,還連累你為我受傷,我不該自以為是。你每天有很多事要做,也不知道你的手有沒有傷到骨頭,你這段時間做事都會很不方便,我”
“先抬頭,看著我”
他沒受傷的手握拳輕輕搭住我的肩膀,
清冽的嗓音溫柔了許多。
我看了他一瞬又移開目光,
不知道怎麼麵對近來無能的自己,
現在反倒需要一個比我小的弟弟來安慰。
“沒關係的,我剛說過,我們在山裏受傷是常事,別放在心上。我從小吃了不少草藥,對山裏部分毒素有抗性,要是你被咬到,處理起來會更麻煩,你就當我想省事”
我看得出他在故作散漫。
我提出傷好之前由我來做飯,
以及其他雜事。
可能是我難得地提高了嗓音。
他烏亮的眸子看了我一會兒,
答應了。
我如釋重負,
拿起地上的弓箭,
執意接過他背上裝鳥的簍子,
在前麵笨拙地邊撥開草邊問他該往哪裏走。
半個小時後回到屋子,
我忙問
“藥在哪裏,我幫你處理”
看著我一手握弓一手捏拳好似要衝鋒的滑稽樣態,
他失笑
“先放下東西,坐,我進去拿”
我接過藥箱,
托起他受傷的左手,
食指和中指上纏繞的黑布一直連到手腕,
觸感有些新奇。
我捏住酒精棉在血液凝固的傷口邊輕蘸,
“疼嗎,我對處理傷口不太有經驗”
“不疼,小傷。別在邊上蘸了,直接按上來,還是說需要換我來?”
我聽著他有些調笑的語氣,
手往中間一按。
“嘶”他沒料到我下手這麼快。
“我有控製力度的。最後是塗這個藥膏嗎?”
我拿起一個陶土罐,
裏麵裝著褐色的濃稠物。
“嗯,我們自製的傷藥”
“好厲害,你們好像什麼都自己做。誒?這也是你做的?”
“不是,懶得,在寨裏買的”
“這樣啊。塗好了,要裹紗布嗎”
褐色的藥膏混著紅色血洞,
在他蒼白的手上顯得觸目驚心,
我仍感到愧疚不已。
“暫時不用,敞開好的快些”
“那,我去做午飯!你也餓了吧,吃麵可以嗎?你這裏有嗎”
我表情窘迫,
畢竟自己確實沒做過幾頓飯。
“有,跟我來”
“我先生火”
“等等!小哥你別動,我來。你教我怎麼生火,我來。”
“難道,你要幫我做所有事嗎”
他輕笑。
我一愣,
腦子裏忽然闖出一些奇怪的情節,
感覺耳尖發熱。
心理素質真是糟透了。
小哥欲言又止,
估計沒想到我是這個反應。
接著又說
“好,我教你生火,你來”
我笨手笨腳用了十分鐘才搭好木頭生起火,
臉也被熏花了,
簡單的做了兩晚雞蛋麵上桌。
“味道很差吧,這段時間隻能委屈你了”
“挺好的,我煮麵頂多到這個水平。抬頭,頭都快低到碗裏了,你們城裏人都像你這樣愛對人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