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晚禾的哥哥姐姐都比自己大，小時候沒有同齡小孩兒陪自己玩，於是4歲的時候偷摸從家裏狗洞爬出去，在狗洞旁碰見一個男孩，年紀不大，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看著她帶出來的糕點流口水。

於是她便用糕點換男孩兒陪自己玩，可每回她跟男孩比賽鬥草、鬥蟈蟈、單腳鬥雞，都是男孩兒贏了，還輸了不少銅錢，所以她就管男孩叫阿勝。

那個時候，她還住在夏家祖屋裏，玩了3個月，被父母帶回京城，趕在走之前在狗洞邊上的草叢裏留下了一包糕點和一塊隨手把玩的玉佩，從此再也沒有見到阿勝。

“當時，你的那些糕點和銅錢，讓我沒有餓死。那枚玉佩，更讓我成功地跟隨你來到了京城，才找到一直在尋找我的老仆。要不然也不會有如今的攝政王了。”

夏晚禾眼圈有些泛紅，忍不住落淚道：“你那個時候還那麼小，就憑一枚玉佩，是怎麼撐到京城來的啊。”

她跟著父母坐馬車都足足坐了10天才到京城，齊晟那個時候隻有一雙腿，那玉佩又不是很值錢，可想而知當時的齊晟受了多大的苦。

怪不得他滿手的繭，身體又弱，皆是當時受苦磨累的。

齊晟動情地吻去夏晚禾的淚水，輕聲安慰道：“那枚玉佩，我當了2兩銀子，買了一大包的饅頭，每天吃一個，路上又有同行的驢車，所以並沒有受苦。”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包裹著一張手帕的物件，一層一層翻開，正是當初那枚玉佩。

“後來，我讓人回到那家當鋪，買回了這枚玉佩。今天，我終於可以還給你了。”

真實的情況哪有他說的這麼輕鬆，當了玉佩買饅頭不假，可那嗜血的當鋪老板隻給他當了半貫錢，除了買饅頭，他蹭的驢車也得給錢。

要不是在走之前，問了夏家祖宅的看門人，他都找不到方向。

夏晚禾淚眼蒙矓，拿過他手上的玉佩，細細地磨搓，玉佩表麵光滑而圓潤，可見這些年一直被人戴在身上，悉心嗬護。

“這玉佩不值錢的，我纏著爹爹隻花了5兩銀子買的。”她哽咽地說。

“可它在我心裏，比什麼都貴重，沒有它，我不會有這條命在，更不可能找到你。”

夏晚禾將自己的臉埋在齊晟的心口處，試圖掩飾自己滿臉的淚水。

卻沒想到被齊晟輕輕地抬起，精準地吻住嘴唇。

好半晌，天色漸漸暗下，齊晟叫來黛竹，送上一臉盆清水，為夏晚禾洗掉一臉的淚水，傳來晚膳。

夏晚禾配合地洗了洗臉，看著齊晟胸前的淚痕有些愣，卻聽得一聲輕笑，下巴被齊晟抬起，對上視線。

“是不是有些歉意？要不幫我洗幹淨？”麵對夏晚禾，他總不自覺地自稱為我。

夏晚禾確實有些歉意，但是她也知道對方是開玩笑的，便嬌俏地回道：“好呀，那你脫下來，我幫你洗了。”

齊晟的大手抹在夏晚禾的頭頂，揉了揉，放聲大笑，眉眼多出了幾分柔軟繾綣：“不用你，有下人呢。”

然後牽住她的手，帶她到桌前坐下。

桌上是黛竹黛菊拿來的飯菜，冒著香味，直往夏晚禾鼻子裏去。

下午她怕齊晟怪罪，並沒有吃到八分飽，方才又哭了一頓，早已肚子餓了，此時看到一桌的美食，快要忍不住了。

那碧螺香筍膾，翠雲遮翼豆腐，紫宸玉液雞，碧波芙蓉蟹，分量都不大，但是也是兩個人吃不完的。

黛竹給兩人各盛了一碗珍珠翡翠飯，又端上來一份甜點，花開富貴餅才算完，她小聲地在夏晚禾耳邊說：“王爺特地囑咐廚房給您準備的，都是您愛吃的。”

黛菊在桌上留了兩根紅通通的蠟燭，又拿了一壺酒和兩個小酒杯放在桌上，帶著黛竹便出去了。

眼前的一桌菜，都是夏晚禾愛吃的，不禁問道：“這些菜，你怎麼知道是我愛吃的？”

齊晟撲哧地笑出聲：“你小時候可不止一次說，愛吃些海鮮，家裏看你年紀小，不怎麼讓你多吃。又愛吃些甜口清爽的，這才給你備了這些菜。”

一桌子的菜，齊晟給幫著布菜，吃了大半個時辰才一掃而空。

酒杯裏讓齊晟倒上酒，遞給夏晚禾，說道：“你的身份，不允許我給你八抬大轎和盛大的婚禮，隻能備上合巹酒，和一身喜服，權當咱們的新婚之夜了。”

聽到“新婚”這個詞，夏晚禾難免想到奶奶說的，悔恨沒有將她嫁出去，忍不住有些悲傷。

“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這樣嫁給你了？連父母都沒有辦法喝到我的喜酒嗎？”

言語中難免有些怨懟。

齊晟解釋道：“救下夏太傅和夏侍郎他們一命，已然盡了我的全力了。將來，我會想辦法，讓你和他們相聚的。”

怪不得，怪不得爺爺和伯伯父親被套上通敵如此一個罪名卻隻是被流放，原來是齊晟在背後護著，於此，夏晚禾無法再說出什麼埋怨的話語，但是對於自己的新婚夜晚還是有些夢幻的。

眼前的人是她曾經的玩伴，更是身份權勢尊貴的人，她自是無法拒絕逃避，但是她想盡量給自己留下完美的夜晚，於是放下酒杯，回到了屏風後的臥房中，換上黛竹備好的喜服，又給自己簡單地梳了頭發，給自己蓋上了紅紗蓋頭，安靜地坐在床邊等候。

許是知道她想做什麼，齊晟出了房門，沒一會兒又回來了，端著酒杯放到床邊。

他的手中拿著一柄精致的小秤杆，坐到夏晚禾身邊，挑起蓋頭的一角，寓意稱心如意。

蓋頭下的夏晚禾眉眼帶笑，看向紅色燭光下臉色紅潤的齊晟，接過酒杯，兩人雙手相交，飲下杯中的清酒。

紅色的燭光搖曳生資，不時一聲炸響，掩蓋了酒杯丟在地上的動靜。

夏晚禾被推到在床，齊晟欺身而上，與想象中冰冷的唇不同，溫熱柔然的感覺覆蓋在夏晚禾的唇上，喜服被層層撥開，四目相對，目光流轉且瀲灩，唇齒間忍不住露出低吟，低啞的聲線劃過夏晚禾的耳畔，如同點火般，燃了兩人的心弦。

燭光透過床幔薄紗，仰枕倦容，似夢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