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雲裳坊不過是坊間的一處綢緞小鋪,自我接手後,非但開拓了新穎織物的供應渠道,還設計出不少織法更有特色的布匹。
再後來,我還親手建起一座專屬繡坊,確保了繡品工藝的技藝在市麵上獨一無二。
然而,正因初建時繡坊規模尚小,徐家與於家兩族親眷許多都在坊內做活,於是坊內人情錯綜複雜,新入坊的織女寸步難行。
花了整整兩年時間,我才將其中的人際梳理清晰,坊中事務才得以順暢運行,日漸形成今日所看到的佳景。
然而於忠昊一朝考上秀才,便洋洋自得,便不顧一切對其姑母灌輸偏見,說我缺乏決斷,雲裳坊急需一位判斷果決的人來管理。
我不忍心眼見親手建立的基業毀於一旦,也不願我親手引導的織女們心寒,我隻好一邊花心思管理繡坊,一邊還要花心思與他周旋。
他擔任著主坊的大掌櫃,五年間非但沒結交多少穩定的新客,反將我昔日結交的老顧客盡數得罪。
“要不是你執意不讓忠昊更換職位,他早帶領雲裳坊進入皇商名單了。”
我一聽這話便忍不住笑了:“現在我已經離開了雲秀坊,再也沒有人阻撓他,從今往後他便可以大展宏圖了。”
“這還用你說?忠昊堂堂秀才,豈會比你一介婦人差?”於慧卿言辭鑿鑿。
“那麼,於夫人今日所為何來?”我忽而一問,見她支支吾吾不肯言語,我心裏便有了分寸。
“你上月所提新綢的製作,現如今進行得如何了?”
我歎了口氣,端坐在椅子上:“於夫人你們不是說新綢工藝易斷易裂不可輕易上市?”
三月前,我與織女們共同織出一塊新繡片,因經緯線的織法有別與其他綢緞,在陽光下可熠熠生輝,可那繡片卻遭於忠昊等人判定為急功近利。
他們沒有料到,短短一月間,這樣織法生產的綢緞已遍市開花,諸多布衣坊競相投產。
“你到底交不交出織法?”於慧卿追問。
“無可奉告,織法記錄我已經銷毀了。”我原本一直保留著織法的記錄,直至前幾日,我才狠心將記錄一把火燒了。
銷毀之後,這些技法便隻存於我與織女的腦中,若不是我們開口親口相傳,誰也別想拿到。
原本雲裳坊可以依靠這個織法,在江南一帶飛黃騰達,甚至名滿京城也說不好,可他們實在太過分了,我寧願讓這個織法徹底消失。
“既如此冥頑不靈,我倒要看看你能否憑一己之力重振旗鼓,我呸!”她憤怒地準備離開,但於忠昊匆匆跑了進來。
“姑母,不好了,稅官登門查賬!”
“怎麼回事?”
坊中賬房一直以來都是於忠昊的母親掌管,若真查出破綻,他母親難辭其咎。
於慧卿怒目圓睜,轉頭看向我:“這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此事與我無關。自從我離開繡坊,坊中財事早已被他們弄得一團糟了。
“我勸你盡早料理此事,切莫拖延,免得日後又來後悔。”
“不用你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