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半學期,文理分科。
我想選文,我媽堅持讓我選理。
她是我家家具廠的會計。
她逢人就說,學了理科再考個財會專業可以回來繼承家族企業。
笑掉大牙。
文科理科都可以報會計專業。
她知道我數學不好,根本就不是學會計的料。如果我學了文科,有政史地加持,成績不會太差,也就有機會考一個好的大學,報一個好的專業,不會走財會的老路。
而這樣,她也就沒辦法在數學這件事上打壓我,炫耀自己在會計上的優越感。
沒錯,NPD不管你是不是她親生女兒,她就是會嫉妒你,為了防止你碾壓她,不惜犧牲你的前途。
但在外人看來又是另外一種解讀。
「你媽可真替你著想,高中沒畢業就把後路給你安排好了,真讓人羨慕。」
可誰知道這種羨慕背後是讓人窒息的壓抑和無奈。
而十六歲的我雖然有了反抗的意識,可卻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我拒絕報理科。
她又哭又鬧,扯上一大家子人打著「為我好」的名義來勸我。
任他們說好聽的還是罵難聽的,我都不為所動,該上學上學,該吃飯吃飯。
一天下了晚自習,我一個人走回家,家裏亮著燈,我的鑰匙卻打不開門。
我喊她沒人應,借了手機打她的電話也沒人接,可整個房間亮著燈,我也肯定她一定在裏麵。
我拿著卷子扇風,趕著蚊子,腿上、胳膊上還是咬了好多大包。
過了淩晨,我實在熬不住,靠著門迷迷糊糊睡著了,直到一陣吵鬧聲把我弄醒。
救護車來了。
我媽在屋裏喝了好多安眠藥,然後給大姨打了告別電話,大姨害怕趕緊打了120。
這一通興師動眾的舉動,讓我慌了。
16歲,我叛逆、有主張。
但卻從沒想過要失去自己的媽媽。
我害怕了。
跪在她病床前,哭的淚眼模糊,在她和親戚朋友的威逼注視下,選了理科。
妥協著保證以後一定聽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