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小姐還在梳洗呢,您這樣於禮不合。」薑煙的貼身侍女攔我。
笑話,這能有什麼於禮不合?
我不顧勸阻,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梨黃木梳妝台前,薑煙正在對鏡塗口脂,遠山眉,柳葉眼,膚如凝脂,唇若點漆,好一個楚楚可憐的美人。
她見我闖進來,似乎有點驚訝,但絲毫沒有不悅,擺手讓侍女下去,淺笑著道:「二弟,你來找我?快坐。」
我從口中冷哼一聲。
薑煙此人慣會扮豬吃老虎,在男人麵前一副柔弱樣子,對付起我來毫不手軟。我可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我緩步走到梳妝台前,拂袖將大麵積脂粉推到地上,又表現出不小心的驚慌模樣,無辜道:「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會生氣了吧?」
本以為她會怒氣衝衝,豈料薑煙笑彎了眉眼,伸出纖纖玉手摸了摸我的頭頂。
「二弟,姐姐怎麼會生你的氣呢?不就是一些脂粉嗎?你想摔多少有多少。」
我愣住了。
薑煙說著又從櫃子裏拿出一樣東西,道:「對了,我為你做了一雙鞋子,你看看喜不喜歡這紋樣?」
她臉上的笑看不出一絲破綻,手中的修竹紋底鞋子針法綿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我猶疑著接過她遞來的鞋子,睨一眼,嫌棄道:「大姐,你這繡的也太醜了吧,穿出去朋友得笑死我。」
薑煙依舊笑意盈盈,微垂著臉道:「我針法粗疏,二弟若是不喜歡,我來日去繡坊為二弟買一樣更好的鞋。」
我最討厭她這副樣子,惡毒道:「用不著你假好心。」
薑煙麵上的笑意始終沒有消散,一臉包容地望向我。
我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
怎麼回事?我對她態度那樣惡劣,她竟毫不生氣?沒有絲毫反擊的想法?這不是她該有的反應啊。
「不與你浪費時間了,我走了。」
我在薑府轉了一圈,苦思冥想,隻得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似乎到了一個平行世界,一切與原來沒有什麼不同,隻有唯一一點:我變成了一個男子。
可是......我變成了男子,還怎麼能嫁給太子呢?怎麼把薑煙踩在腳下?
不對呀,我既是男子,那便是禮部尚書嫡子,照理來說應是認識太子的。
我麵沉如水,喚來小廝,問道:「你去東宮遞個消息,就說我有事尋太子,約黃昏時金風樓一見。」
「是。」青雲不敢看我,連連應下。
我早早出了府,本想好好打扮一番,想起自己是男子,又放棄這個想法。
在街市隨意轉了轉,我來到金風樓。
要見到昔日的心上人了,我的心跳亂如鼓點,臉不自然地紅起,隻能不斷喝茶壓驚。
「嗤」一聲,門被推開。
一身白色垂胡袖錦袍的年輕公子入內,眉如墨畫,身姿筆挺,儀表不凡。
沈璜玉見了我,含笑道:「薑兄,你找我?」
我有些驚訝,不知該如何麵對他,下意識地說道:「是啊。我......我看你鞋子舊了,想送個新鞋給你。」
說完,我將順手拿來的修竹紋底鞋子遞給他。
「原來是這樣,多謝薑兄了。」沈璜玉麵上閃過驚喜,接過了鞋子,驚歎著誇讚幾句。
我本能地想接近他,離他越來越近。
沈璜玉沒有拉開距離,白皙的麵龐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紅暈,說話也緩慢了些:「薑兄,你離我這麼近做什麼?」
我打住自己想要繼續接近太子的想法。
現在,你倆都是男的。沈璜玉沒有斷袖之癖,你不可能嫁給他,你們之間絕無可能。
我心中惱恨無比。
我怎麼就變成了個男人?這下還怎麼嫁入東宮,享受榮華富貴?
痛定思痛,如今的我雖然是個男的,但還可以與太子成為好兄弟嘛。
「沒什麼。」我微微退後,笑著看向沈璜玉。
沈璜玉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兄弟,倒也不用這麼見外。再過幾天中秋宮宴,你可一定要來。」
中秋宮宴!
看來這個世界比原先的世界稍晚一些。
我心不在焉地應聲,與沈璜玉附和幾句。
他與我說起舊時事,倒了一壺好酒,還叫來了幾個會歌舞的婢女助興。
婢女身姿曼妙,舞姿輕盈。可惜我對女子沒有興趣,不自然地推開了撲在我身上的歌女,隻想立刻逃離此地。
我好不容易坐上馬車回了薑府,才剛下馬車,就聽見青雲慌張的聲音。
「二少爺,不好了,老爺叫您立刻去書房,說是要查您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