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老太思路被打斷，一步三回頭地被推進屋子，撇著嘴走了。

不一會兒又急匆匆地趕回來，端了杯熱水塞到女孩手裏：“嗨呀小兔崽子，我差點被你哄過去，你快點，受傷沒有啊，給我看看啊！”

她扯過林秋的手，瘦長的手指上多出些細密的傷口，拳峰上也留下了醒目的紅痕。

注意到這些，林老太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胳膊：“嗨呀，早知道別開門就好了，我去給你拿點冰塊。”說著就要起身。

林秋抬手抓住她的衣擺，拍了拍身邊的沙發：“我沒事，你坐。”

她收斂起笑意，“他是誰，騷擾你多久了？”

女孩不笑的時候眼神中會露出一種穿透性的冷意，令人心生畏懼。

林老太試圖逃跑，但林秋抓得太緊，她隻能打了個哈哈，想把這事囫圇帶過去。

“就是個發酒瘋的親戚，也沒什麼騷不騷擾的，警察馬上來了，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林秋十指在茶幾上來回叩擊，語氣壓得很低：“我是三歲小孩嗎，還不說實話。”

意識到態度有些不好，她頓了頓，又放緩語調補充了一句：“我隻是覺得這個人很危險，希望能知道他究竟是誰。”

被小輩質問的感覺讓林翠花有些許下不來台，但她也知道林秋是真心關心她，於是歎了口氣：“他雖然偶爾耍耍酒瘋，但也從來沒出過什麼事，他是你姐夫。”

願意說實話就好，林秋長舒了一口氣。

“那他來這有什麼目的？我不信他是來串門的。”

林老太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支吾著說了實話：“......他可能是賭輸了，跑來要錢的......”

和她的猜測差不多，林秋心裏有什麼落地了，可語氣裏帶了點火氣：“跑上門來耍酒瘋，這不算什麼？今天多虧我是在這，明天我不在那酒瓶子是不是就砸到你頭上了，這也不算什麼事？”

生氣歸生氣，還有一些問題需要問清楚，那些從前沒注意到的。

“姐姐知道他這樣嗎？你告訴她了嗎？”

林老太撓了撓頭，眼神飄忽。

林秋抓著她的手向她傳遞安撫的情緒，忽然見血可能讓老林受了些驚嚇。

“是因為姐姐懷孕了，不想影響到她，你才這樣忍著他嗎？”她試探著詢問道。

林老太猛地後仰，順勢把手抽出來，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小文懷孕的事情應該隻有她知道才對。

“我猜的。”林秋心裏一沉，果然是這樣。

林老太和姐姐都是這種好心的啞巴。總以為自己在替對方考慮，實際上卻讓雙方都受累於此。

“你可別出去亂說，懷孕前三個月是不能公開的。”林老太趕緊囑咐她。

林秋忽然把頭偏向她，烏沉沉的眸子裏看不清情緒：“你真的覺得他倆能有好結果？”

林老太一哽，沉默下來。

“孩子生下來姐姐不會被拖累嗎？這孩子降生在這種家庭裏會得到幸福嗎？難道讓他生下來就過得像我一樣，甚至還不如我？”

除了燒水壺裏沸水翻滾的聲音，屋裏靜得連根針掉下都能聽到。

林秋知道這份沉默的含義，她接著開口：“那你為什麼......”

話語忽然被打斷，林老太仿佛急切地想證明自己的判斷：“每次你姐來看我都說他好，他不喝酒的時候確實也對你姐不錯......”隻是越說聲音越小，仿佛也知道自己的邏輯有點問題。

她忽然反應過來：“那他會不會也這樣對小文......”

林秋心裏有底，拍了拍她的手：“沒事沒事，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們還能保護好姐姐，你放心好了。”

依著林秋殘存的記憶，楊旭國在姐姐麵前完全暴露本性應該是在她生產之後。她雖然不清楚具體細節，但現在姐姐大概還被蒙在鼓裏，和楊旭國做一對恩愛的夫妻。

明明是少不更事的年紀，女孩不急不緩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卻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安心。

林老太做了幾次深呼吸：“那我現在給小文打個電話......”

林秋按住她的手：“你先別著急，自己先冷靜下來，剩下的事我們明天把姐姐約出來麵談，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想一想一會警察來了怎麼說。”

林老太點了點頭：“好。”

......

“你是說他來的時候就是這樣滿嘴是玻璃渣的樣子？”宋書瑞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眼睛裏明晃晃地寫著三個大字——你騙人。

麵前清瘦的女孩無辜地眨眨眼，看向身邊的老警察，神色委屈：“陶叔，說起來是有點離譜，可他就是這樣來砸老林家門的，在門口還破口大罵，罵得可難聽了。要不是今天我在他沒準還拿酒瓶子砸老林呢，老林嚇得現在還躺在床上。”林秋指了指臥室裏正在努力裝虛弱的林老太，“可不能讓這種人繼續囂張下去。”

陶建國撓了撓黑白參半的鬢角，無奈地歎了口氣：“唉，這混蛋總是這樣，但他心眼還多，總做那些沒法重罰的事，每次抓進去幾天就放出來，我們也拿他沒辦法。”

楊旭國忍著痛在門外囫圇地叫著：“是她打了我！她往我嘴裏塞玻璃！是她......”

可惜舌頭被割破，口腔裏又塞滿了雜物，導致他發出的聲音怪異又模糊，沒人願意認真聽。

站在楊旭國身後的警察拽了拽他胳膊：“你給我老實點。”

林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剛複位的胳膊被這麼拽一下應該不好受。

果然聽見了他痛呼一聲，緊接著就是咕嚕著問候那位警察的全家。

蠢貨。

帽子叔叔的臉肉眼可見地青了。

“陶哥，我先把他帶回去了。”

陶建國半點不掩飾眼裏對楊旭國的嫌惡，他點點頭：“好，去吧。”

前世被楊旭國小人得誌的嘴臉惡心了這麼多年，現在即使多看一眼她都覺得反胃。

林秋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身側熾熱的視線幾乎想將她看出一個洞。

宋書瑞目光灼灼地盯著看她的一舉一動，冷靜又淡定，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絲......躍躍欲試？

這小丫頭，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剛被私闖民宅的歹徒驚嚇的受害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