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廚房的方向，林老太正往這邊看：“誰啊？”她探出頭詢問。

林秋捏了捏指關節，努力展平自己的眉毛。

還能是誰，你的好女婿唄，你們一家不都死在他手裏嗎。

她上挑的鳳眼裏含了殺氣。

林秋想起前世楊旭國在林家姐姐出差的時候拋下高燒不退的兒子去打牌。

幾天前還生龍活虎的的健康小孩，再見時已經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腦癱。

姐姐辭掉了工作帶著寶寶四處求醫，林老太也為此裏外奔波。

就在一切都在變好的時候，林老太為了阻止滿身酒氣的楊旭國再去傷害女兒，在醫院的樓梯間裏被他推下，後腦著地，經搶救無效死亡。

姐姐得到消息後幾乎要昏過去，她和楊旭國起訴離婚遲遲未果又被對方汙蔑收受賄賂，如今她最後的避風港也沒了，她隻身一人絕望地從樓上一躍而下，在得知消息連夜趕來的林秋麵前粉身碎骨......

林秋緊緊地咬著牙，渾身止不住地抖起來。

那個會救助流浪小動物，看到朋友受欺負會挺身而出的溫柔女孩再也沒有了未來。

前世林秋曾無數次在黑夜裏驚醒，後悔自己沒有在那個電閃雷鳴的雨夜直接了結他，一念之間犯下大錯，才導致了林老太一家的災難。

還好，這次不晚。

她緩慢地吐出一口濁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再睜眼時眸子裏已經是一片寒涼。

這個時間應該是她和楊旭國的第一次見麵。

“我哪知道，”林秋懶洋洋地接上話茬，起身踱步到門前，“你是不是惹了什麼黑惡勢力，來找你報仇來了。”

“你這孩子淨瞎說，”林老太趕過來瞪她一眼，在圍裙上擦擦手，“你開門看看是誰。”

林秋從貓眼看出去，果然，楊旭國一張被酒色掏空的驢臉大剌剌的掛在棕黃色的衣領上。

真正看到對方的時候，感覺是和記憶中不太一樣的。

林秋腦子裏一瞬間閃過人間的法律、地府的規則以及當年謝白“不能輕易改變活人的命運”的教導。

如果他能自己出點什麼意外就好了......

但這小子一向運氣不錯，林秋麵色陰沉。

她知道自己的複活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也沒指望著能長久的留存在人間，但既然有此機會，那就讓她這條爛命再發揮一次餘熱！

把他放進來，然後剁了他。林秋眉眼未動，心裏冷靜地決斷。

她輕嗤一聲，扭開門把手。

門口踉踉蹌蹌地撲進來一個人，滿身酒氣還不住地嚷：“你個死老太婆，讓你給我開門這麼磨嘰，怎麼，這是不歡迎我啊。”

林秋眯起眼睛側身擋在他倆中間。

林老太看見來人，臉色一變：“怎麼你是皇帝啊給你開門，這裏不歡迎你，快滾！”一邊說著一邊把林秋往身後扯。

“你他媽說什麼！”

不知道這話戳中了楊旭國什麼神經，他怒吼著右手成拳就要砸過來。

事發突然，林老太根本來不及後撤，林秋挑眉，迅速上前擋開他的拳頭，又墊了一步直直踹上楊旭國腹部。

這一下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氣，沒半點克製，楊旭國在空中畫出一條短促的直線，撞到對麵的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他沿著牆向下滑，腰腹弓成蝦米狀，艱難地冒出一句臟話：“哪冒出來的小臂崽子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林秋眼裏寒意不減，腦子裏有個聲音瘋狂地咆哮著要讓他付出代價。她輕蔑地扯了扯唇角：“好啊，你來試試看。”

楊旭國掙紮著站起身，渾濁的三角眼深陷下去。他在陰影裏死死地盯著她，嘴裏還不幹淨地咒罵著什麼。

林秋一步步走近他，周身不可遏製地彌散出殺意。

即使已經很久沒有場合施展身手，隻要她想，三招之內就能擰斷他的脖子。

她抬起手，眼前已經預演了楊旭國死亡的慘狀......

耳邊驟然響起林老太炸雷般的聲音，“喂！110嗎！永勝小區5單元903有人私闖民宅還打人，救命啊！”

林秋忽然愣住，在林老太麵前她一直以乖乖女的形象示人。

她我行我素慣了，一生善事惡事做過無數，全是聽憑內心，外人的褒貶在她這激不起一點波瀾。

有多少生命在她手上回生，稱頌跪拜，也有靈魂哀求著咆哮著堙滅在她麵前，但或許與童年經曆有關，她唯獨想在林老太麵前裝的像個正常女孩......

也好，既然她回來了，也就不急於這一時。

林秋閉了閉眼，在心裏給楊旭國判下緩刑。

隻是她不打算繼續動手，偏偏有人上趕著送死。

“你媽的小畜生給老子死！”楊旭國咆哮著揮動敲碎的酒瓶衝上前來，那張臉得意地扭曲著，雙眼裏盛滿了醜陋和惡意。

然而林秋隻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唇線拉直，在酒瓶揮過來的時候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掰。

酒瓶落在她手裏，臂骨發出移位的哢噠聲。

楊旭國掙紮著慘叫了一聲，抱著手臂後退幾步倚在牆上，大口喘息但嘴上仍不饒人：“狗娘養的東西我弄死你！”

她皺眉看著他的狼狽，掂著酒瓶正欲再次上前，忽然被林老太拽住：“小秋......”

林秋垂著眸子拂開她的手：“沒事的，我有分寸。”聲音輕柔而堅定。

即使不能直接把他就地解決，動動手給他點教訓總是可以的。

林老太一愣，一時間不太敢相信眼前的女孩是自己家歲月靜好的小秋，但她張了張嘴，到底是再沒勸阻。

林秋出去的時候順手掩上了門，隔著門悶聲傳來走廊裏玻璃破碎的聲音，以及楊旭國被壓抑住的哀嚎。

左鄰右舍靜悄悄，大概是楊旭國在這裏作威作福慣了，沒人敢出來一探究竟。

到底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來騷擾過老林和姐姐多少次，又對她們做過什麼......

以前老林不說，她就以為她們過得很好，忙著自己的工作，為別人家的平安服務，但是實際上呢，是否因為自己的忽略讓老林和姐姐備受騷擾......

林秋想都不敢想，隻能眯著眼暗暗加重手下的力氣，拳拳生風。

屋子裏的林老太簡直悔不當初。

這個討債的怎麼偏挑這個時間來，現在把小孩也給卷進來，她自己家的事情已經夠糟心的了。

林老太在屋子裏踱步，她知道楊旭國不好惹，天天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混跡在一起，身上多少沾點黑。平時好聽的難聽的罵上兩句，這回真動起手來......

她皺著眉搓了搓手，然後回廚房取了兩把砍骨刀。

她老婆子也不是吃素的，這家夥平時耍耍酒瘋也就罷了，想欺負小秋，沒門！

林老太緊握砍刀，大力推開門鏗鏘有力地喊道：“小秋你閃開，讓我來！”

聲音很大，勁頭很足，但實際上根本用不上她的一腔熱血。

楊旭國正躺在走廊地下痛苦地呻吟著，眼淚鼻涕沿著臉上的溝壑一起往下流，混作一團。

嘴裏塞滿的玻璃碴割開皮肉，有鮮血源源不斷從嘴邊流出，四肢也軟軟地癱在地上，隻是那雙毒蛇一般的眼睛裏仍然活躍著報複的欲望。

林老太著實震驚了一下。

她故作鎮定地走到楊旭國身邊，用腳尖踢了踢他，問身邊的女孩：“他怎麼不動，你對他做什麼了？”

楊旭國看著她抹了抹指間的血漬，輕笑著的臉上不複剛剛的凶殘。

林秋接過那兩把磨得鋥亮的砍刀，將林老太轉了個方向，摟著她進屋。

“沒事，就是防止他在警察來之前偷偷跑掉而已。”

眼看林老太還想再問點什麼，她趕忙岔開話題，“你出來的時候火關了嗎，可別把房子點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