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辦公室裏那株養不好的蘭花,不可避免地衰敗枯萎到最後腐爛。那些生命中稀薄的愛意和思念,撐不起我的脊骨。
江聿初,我好像沒辦法繼續給你還債了。
活著,真的好痛苦啊。
門鈴響了。
“南喬,方便聊聊嗎?”
是董教授,江聿初的導師。現在,應該算是同事了。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心直口快:
“五年了,我實在沒想到,你還有本事攪和進聿初的生活裏。”
我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可能是他離修成正果的九九八十一難還差我這一難吧。”
董教授從身側的公文包裏掏出了一堆材料,示意我看看:
“我從小是看著聿初長大的,也算他半個父親了。這件事,就當是我以長輩的身份懇求你,希望你能答應。”
“現在正是實驗關鍵的時候,如果這次實驗順利,聿初他將會成為最年輕的候選院士。我知道,你們曾經感情很好。但正是因為這個,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和他保持適當的距離,萬一你們複合,他的審核…”
董教授頓了頓,聲音有些重:
“他的嶽父是連環殺人犯。哪怕你們已經分手。”
我的眼神有些閃躲。過了這麼久,還是沒習慣被人當麵揭傷疤的難堪:
“您希望我怎麼做?”
“保持適當的距離就好。你如果和五年前一樣,會影響到聿初。你知道的,五年前,你已經讓聿初失去過一次機會了。他熬了多久才有了如今的成就,才有了現在的機會。你不會阻止他擁有更高的未來吧?”
沉默散落在空氣了,過了許久我才找到自己聲音:
“不會。”
“您...需要...多久?”
送董教授離開時,他站在路燈下似乎是有些愧疚地盯著我看了好久:
“南喬,你比從前...瘦了好多。”
我隻是撐著微笑,沒有應聲。目送董教授離開後,轉身回到臥室取出那些收好的藥盒,再一次打開了它們。董教授的話似乎還在耳邊:
“五十天。五十天評選會議後,我希望聿初以後的生活裏沒有你。”
溫水和著藥片吞下肚,我拚命捂住嘴巴忍著反胃逼著藥片下滑。冷汗戰栗中,我望著手機相冊裏頭戴著學士帽的他直直發愣:
江聿初,我們,隻剩下五十天了。
我和江聿初的分手並不體麵,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慘烈。
父親投資失敗後,我們家一夜之間失去所有。母親被日夜不休的追債逼到自殺,而父親也因為母親的離去拿起刀接連殺了好幾個追債的人,被判死刑。
我收到消息時,隻有母親的骨灰、隔著鐵柵欄父親沉默的背影還有,
殺人犯女兒的名頭。
“殺人犯的女兒能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也有暴力傾向呢。”
“真是晦氣。上午還在選修課上碰到她了,我可得離她遠點。我以前就是覺得她高冷,現在看得都滲人。你注沒注意到她那個眼神,陰惻惻的,嚇人的很......”
“噓噓噓,別說了別說了。她看過來了。”
“有什麼不好說的。害人精。她爸殺了那麼多人,一個種的,她能是什麼好東西。江聿初天天跟她在一塊,兩個都是自命不凡的樣兒,都小心點兒吧。”
......
江聿初還是會牢牢抓住我的手,帶著我穿過夾雜著惡意的人群。
“不怕,不怕。我在。”
他掌心的溫度幾乎燙得我落淚。我側眼看著江聿初的臉,還是和我第一次見他一樣,研究院端方的高嶺之花,隻可惜現在沾了我這塊籬疤。
直到江母主動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