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唐有史以來長得最醜的公主。
也是唯一一位死在敵國還被扒光衣服吊在城樓上的公主。
我冒死救下心上人,可他卻至死都沒看我一眼。
重生一世,我不想再跟他有半點瓜葛。
可他卻瘋了......
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
這句話得加一個前提。
長得漂亮的皇帝女兒不愁嫁。
像我這種相貌醜陋的公主,硬塞都塞不出去。
我躲在屏風後聽著父皇對禮部侍郎崔劼苦口婆心勸誘。驀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可憐天下父母心。
“崔侍郎,朕的愛女無憂溫婉端莊,孝順賢淑,自小養在皇後身邊,最是識大體,乖巧伶俐比她那其餘的姐妹不知強上多少......朕今日召你來便是想給你們做媒,你意下如何啊?”
我抓著帕子絞成一團,臉上火燒的一般,雖知偷聽不好可又忍不住。
撲通,膝蓋碰觸青磚聲清脆響亮。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陛下,自太宗朝劃定禁婚四大姓氏後,我清河崔氏便不敢僭越,臣不敢肖想無憂公主......”
崔劼那不卑不亢的聲音如同一桶冷水兜頭潑醒我,我往後退了幾步,手正好觸碰到一麵銅鏡。
我拿起照了照,鏡中的我朝天鼻滿臉麻子,還有從前生天花時落下的小坑,一張方臉簡直比王屋山還滄桑。
“更不敢違背太宗訓誡,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不用看我也知道,父皇此刻的臉色定然很難看,他一個臣子竟然搬出來皇帝的祖宗勸諫,這跟指著皇帝的鼻子罵他不孝有何區別。
我聽藍公公說父皇那天未用晚膳,隻服了香砂養胃丸。
我不敢去找父皇,隻得去找母後。
她說禁婚令確實是太宗定下的規矩。
“為了打擊魏晉的士族門閥,太宗命高士廉編纂《氏族誌》,將咱們大唐皇族列為第一等,還專門下詔不準清河崔氏、博陵崔氏、範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趙郡李氏這七個大族通婚。”
母後拉著我手,輕輕拍著手背:“無憂莫愁,等回頭我再去崔府走一趟,想他小小的禮部侍郎不過是想沽名釣譽,故意拿捏姿態罷了......”
從母後那裏出來,我頓時又燃起了希望,也覺得這不過是那些世家大族故意裝模作樣。
誰知母後從崔家回來後發了好大的脾氣,宮娥說她砸了不少瓷器,其中還有崔家當年送進宮的一對胭脂色鎏金花鳥八寶如意瓶。
“他們崔家是什麼東西?!也敢跟皇家討價還價!說我女兒才德兼備但不敢高攀......轉臉就求娶周氏生的老三,還說她出自貴妃,跟崔劼相配不算辱沒了宗室......聽聽,這都說的是人言麼。”
崔劼想要求娶三姐李安樂?
不對,這肯定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崔家的意思。
三日後,宮中將舉辦迎春宴,崔劼負責操辦整個宴會,這幾天都在崇禮殿那邊布置,我特意等在他必經之路。
崔劼卻退後一步,微微欠身行禮,昂著頭不看我。
“公主心意令臣誠惶誠恐,不知是臣哪件事做錯令公主會錯了意,臣改。”
“沒有啊,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是我,是我自小就思慕你......”
我從五歲初見崔劼第一麵,對他的喜愛之情便如黃河之水一發不可收拾。
“你忘了?那年你隨你父進宮,恰好遇到我跟三姐在荷花池旁嬉戲,你脫口而出蒹葭......”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難道說的不是正光腳捧著蓮蓬摳蓮子的我麼?
崔劼愣住,低頭沉思,眉頭越皺越深。
“臣那時沒看到殿下,隻看見了荷塘邊的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