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揣在袖中的小瓷貓被我捏碎,鋒利的碎瓷片刺入掌心,疼得我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崔劼不耐地又行了個禮,拂袖離去:“微臣告退。”
血順著手心流下來,染紅了衣袖,洇開殷紅一片。
侍女梅雪見了驚呼一聲,連忙扶著我往回走。
“公主您這又是何苦為難自己呢?”
我不讓她去喊太醫,自己拿著鑷子把一塊塊瓷片從手掌夾出來。
白瓷片被鮮血染紅擺在托盤上十分刺眼。
我撒了三七粉在傷口上,又纏上厚厚的紗布,這才把那一道道口子掩住。
“梅雪,今日的事不許對父皇母後說......”
“可是那隻小瓷貓是您花了一個月時間才燒製成的啊......”
崔劼好貓。
可是我有喘疾。
為了讓這瓷器活靈活現,我瞞著母後父皇偷偷養了隻小狸貓,每日觀察它的形態,反複描摹,這才勾勒出一幅貓戲圖,又按著這個樣子捏了五十四個造型,最終才選出這隻燒製。
“因為您離貓太近,吸入了貓毛,喘疾發作險些......”
梅雪氣得攥緊了拳頭:“這個崔侍郎,好生無禮,他憑什麼這麼對您......”
“他心悅三公主,可三公主卻拿他當一隻......”
“夠了!”
我嗬斥住梅雪,胸口劇烈起伏。
當年崔劼父親被人彈劾貪墨,他求三姐替他說情,可三姐愣是讓他跪在雪地裏自省。
是我陪著他跪在父皇的承德殿外,跪了整整一天,這才換回父皇從輕發落。
但我因為受了寒,落下這喘疾的病根。
崔劼事後不僅不謝我,還巴巴地跑去看李安樂,送了她一幅市麵上價值五百兩銀子的踏雪尋梅。
從那之後,每次宮中下雪梅花開了,李安樂都會叫宮人折了梅花插瓶送給我。
“睹物思人,四妹妹見不到那幅畫,看看物件也是好的。”
迎春宴那日朝中官員都到了,母後叫我仔細挑選。
“那崔家十四是個癡的,哪曉得我們無憂的好,他不配......”
母後哪裏知道,我自從五歲那年見到崔劼後,心裏就種下了他,眼裏再看不進其他男子了。
我興致寥寥往外走,路過禦花園時見塘裏的金合歡開得正盛,便停步觀瞧。
“四妹妹這是又準備燒一朵花送給崔侍郎麼?”
李安樂不知從哪裏躥了出來,站在塘中涼亭下捏著扇子掩口笑我。
“我每日經過你公主府時都聽見有貓兒在叫,這春暖花開了,莫非這小畜生也發情了?”
“那是三公主養的狸奴,四公主身邊不也養著一隻狗麼,難道那小畜生到了春日不發情?”
梅雪氣不過,立馬出聲維護我,這可惹怒了李安樂。
她一揮手,身邊的嬤嬤立刻奔過來要扇梅雪巴掌。
我攔住她:“三姐先出言不遜,一位公主竟然滿嘴汙言穢語,叫父皇母後聽見該如何懲處你?還是你整日腦子裏想的都是人事?”
“你......”
李安樂氣得掰折了扇子,指著我牙咬得咯咯響。
“公主此言差矣......”
崔劼走過來,手裏搖著折扇。
一見他我竟生出一分希冀,盼著他能替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