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我出生起，就與爹娘還有族人生活在山中，過著與世無爭的平靜日子。

可是四個多月前，林映雪帶著人找到了我們。

她跪在我娘麵前苦苦哀求，說自己與夫君成婚十幾載未有身孕，求我娘幫她。

我娘禁不住她的哀求，又不願違反族規，冥思苦想出一個法子。告訴她隻要加入我族，成為我族人，從此隱居深山不出，就可得到助孕的神水。

林映雪答應了，卻在飲下河水後反悔，更將我全族一百四十一口人屠殺殆盡。

隻有我因為去山中采藥沒被她找到，才逃過一劫。

林映雪與她哥哥帶來的精兵將族中男女老少的屍體投入河中，將河水染得血紅一片，腐臭之味終日難消。

子母河被徹底毀了，我的家也被徹底毀了。

我帶著上山前裝的最後一壺水逃了出去。

後來，林貴妃有孕的消息傳遍了天下。

我忍辱負重，入宮成了貴妃的“人冰”，日日跪伏在她腳下，姿態謙卑。

可林貴妃不知道，想要生子，必須以夫妻二人的鮮血為藥引。

她飲下的河水隻是生水，根本不足以讓她生下健康完整的胎兒。

我要親眼看著她，生下一場空歡喜，看著她失去自己珍視的一切！

明華殿內，林貴妃赤足踏上我冰涼的身軀，重重地踹了一腳。

“賎婢，也敢妄想與本宮爭寵。不會以為自己也有資格懷上皇嗣吧。”

翠心在一旁諂媚的說道：“這人冰日日浸泡在冰水之中。早已渾身寒氣，怎麼還會有懷孕的可能？”

他們不知道，那晚，我咬破皇帝的肩膀，以我和他的血為藥引喝下了子母河水。

我腹中，已經有了一個一月大的胎兒。

林貴妃從鼻孔裏發出一聲冷哼，撫摸著自己大如皮球的肚子，神情傲慢。

“本宮才是唯一能誕下皇嗣的女人。”

翠心也得意地笑了：“到時候陛下一定會封娘娘為後，娘娘就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了，想處置她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林貴妃厭惡地瞥了我一眼：“給本宮換個人冰來，本宮瞧見這賎蹄子就心煩。”

立刻有宮人架起我，將我拖到了外麵。

翠心“呸”地向我啐了一口：“你就在這日頭底下好好跪著吧，不跪滿一個時辰不準起來。”

盛夏的日頭很毒，我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衫跪在滾燙的青磚上，不多時就覺得昏昏沉沉。

也不知跪了多久，突然有人驚呼：“血，她怎麼流血了？”

“難道她懷了皇上的孩子？”

聽得異動，林貴妃顧不得酷熱，從殿內衝了出來。

她大驚失色：“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會有孩子！”

她還在震驚中，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就疾步走了進來。

是皇帝。

他一把抱起我，我揪住他的衣領，蓄起兩汪淚水。

“陛下，對不起，奴婢沒能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他看著我身下的血跡，用力抱緊了我，眼睛裏泛起憐惜與憤怒。

“貴妃，這就是你幹的好事！若朕的孩子出了什麼閃失，朕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