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不隻是來給姨父賀壽的。”
顧雪甄的話讓整個偏廳更是如死一般的沉寂。
那些細微的鼻息也沒有了,眾人屏息看著眼前的兩人。
賀雲知遍體生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她不是說自己要掌管顧家,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所以無法嫁給他。
她一個掌家人,怎這點眼力見兒都沒有,怎就聽不出洪常侍話中的圈套。
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話,會毀了自己,毀了宋家!
那邊洪常侍眼中閃過狂喜之色,刻意做出和藹之色,“那你除了來給宋禦醫賀壽,還要做什麼事?”
他看著麵前的姑娘,不施粉黛,麵容雖清秀,但呆板的眼神卻顯得木訥老實。
他循循善誘,“是不是你受了什麼人囑托,才大老遠的來到京城?你來到京城,是不是要幫別人做什麼事?”
李將軍緊緊盯著宋修謹,企圖從他溫和的神情窺出一絲慌亂。
顧雪甄搖搖頭,“沒有,民女母親病了,她患有咳疾,每到天寒之際,就咳得厲害,有時候整宿都睡不著。”
“姨父雖經常寄藥給母親,但都沒法根治。”
“今年民女早就想帶母親過來給姨父瞧瞧,但母親身體不好,準備了幾次,都不能來京城。”
“如今天寒了,母親一直咳著,民女等不得了,就借著給姨父拜壽,來找姨父幫想個法子,看能不能治好母親的咳疾。”
她說得很認真。
洪常侍從那雙呆板的眼中,看不出一絲躲閃的神色。
如此木訥老實的人,不像是誆人的。
他嘴角的笑逐漸消失。
又是毫無線索的一天,回去又要忍受皇上指責自己無能了。
賀雲知緊緊捏著酒盅的手放鬆了。
他輕輕放下酒盅,垂眸看著泛白的指端慢慢回血,變得淡淡的紅。
一個身披甲胄的軍人進來,在李將軍耳邊低語幾句,李將軍聽完低聲告訴洪常侍。
沮喪的洪常侍立刻又煥發精神,匆匆向宋修謹告辭,興衝衝地和李將軍快步離開。
顧雪甄呆板的雙眼隨著他們離開的腳步望向門外,門外的天光照進她眼中,亮起細碎的光。
眾人待他們走後,交頭接耳著:“又不知是哪個倒黴的被他們盯上了。”
蘇姨母帶顧雪甄出來,她們剛邁出門檻,顧雪甄就聽到身後有人說道:“陳主簿,你們戶部侍郎告假了幾日,是不是也被盯上了?”
電光火石間,顧雪甄想起顧祥曾提起,夏嘉禮和戶部的陳主簿有同窗之誼。
於是她回頭去看,覺得不可思議。
偏廳裏的陳主簿分明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夏嘉禮才三十多,兩人歲數相差這麼大,會是同窗?
宴請女眷的偏廳那邊,一些女眷站在廊下往這邊張望,今日來賀壽的都是和宋家來往親厚的,她們擔心宋家出事。
待看到洪常侍和李將軍離開,她們心知宋家無事了,陸陸續續回到席上。
而賀雲知的娘子江映月,盯著顧雪甄回頭望著男賓偏廳,眼中的寒意比廊外的積雪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