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裏好冷好冷。
我兒子才五歲,他人生才剛剛開始,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去做。我答應他,這周末帶他去迪士尼看煙花的,我還沒有做到,他不能死!
他小小的身體,不應該被冰櫃凍透。
他最怕冷了。
我把他冷到僵硬的手貼著我的臉頰,想把我的熱量傳給他。
可一點用沒有。
這一刻,我崩潰了。
我恨。
一起生活七年的丈夫竟然為了白月光的女兒放棄了親身兒子生的機會。
但我更恨自己,當初為何瞎了眼睛,嫁給這麼個朝三暮四的人。
於是,我用自己的餘生向神祇交換,讓我的兒子小麥芽重生。
神祇說我太貪心,我一個中年婦女的命,交換不來我兒子年輕的生命。
頂多,給我們三十天的時間。
足夠了。
足夠我帶著小豆芽去迪士尼看煙花,去火箭發射地參觀,去把他想做的事全部做一遍,也足夠我和顧翊禮離婚。
由於小麥芽身體和靈魂分離太久,恢複心跳後身體虛弱,我把他帶去醫院輸點營養液。
我聽見病房門把轉動的聲音,抬頭望去,就看見顧翊禮憔悴的臉。
“微微,小麥芽沒事吧?”
聽到這親昵的稱呼,我隻感覺空空的胃都要忍不住作嘔,這麼不要臉他是怎麼做到的?
原本以為再見顧翊禮我會恨不得上去扇他幾巴掌,和他打一架,你死我活的那種。
可我和小麥芽的生命隻剩下三十天,接下來的每一分一秒對我來說都很珍貴。
我不想把它浪費在爛人爛事上。
緩緩開口,“我們離婚吧!”
“方便的話,把這份離婚協議簽了,等冷靜期一過,就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
我語氣堅定,甚至有些咄咄逼人,顧翊禮眉頭緊皺。
“周微,你鬧夠了沒有?”
“小麥芽不是沒事嘛,你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兒子還小,他需要在一個健康的家庭中長大,你也不希望他成為單親家庭的小孩吧?”
我笑了。
笑容是滿滿的苦澀。
人生隻剩下三十天可以活,我哪裏還會在乎這些。
顧翊禮這個父親,有或者沒有,毫無區別。
我平靜地控訴:
“你還知道小麥芽是你的兒子呢?一天前,你為了討好白月光,在生死麵前選擇了白月光的女兒,從此以後,小麥芽沒有你這樣的爸爸。”
我看著小麥芽的睡顏,心就像被無數根小針紮著,隱隱作痛。
小麥芽平時鬧騰得很,從小身體就好,什麼時候像個毫無生氣的娃娃,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過!
我放狠話,“如果不想小麥芽醒後我把真相告訴他,就趕緊滾,越遠越好,以後別再出現在我們娘倆麵前。”
顧翊禮臉上又浮現出自責。
他的自責可真是廉價!
我從來是說到做到。
顧翊禮隻能無奈離開。
離開前還不死心地說,“周微你現在情緒太激動,我明天再來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