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臨走時,我們四個合了一張影,照片就放在我的床頭櫃上。
我無比確定,照片上的幾張臉,都是我最親近的人。
此刻,我看向照片,上麵的人臉和老公與婆婆的臉融合又撕裂。
很像,卻有哪裏不對勁。
我眉頭擰成一團。
我腦袋越來越亂,在意識陷入錯亂之前,我一把抓住手機,打算和姐姐求證。
我給姐姐打去電話。
不到半分鐘,電話接通。
那邊姐姐的語氣驚訝又欣喜,欣然道:
「曉曉,我這邊案子快結了,下周就能再去看你了,你的腿恢複得咋樣了?」
我深吸一口氣。
「姐姐,我婆婆和我老公有點不對勁兒,整個民宿裏,隻有我是活人。」
我耳朵貼住門板,仔細聽臥室外的動靜,壓低聲音說。
姐姐聽出我嗓音裏極力壓抑的不安:「曉曉,你別害怕,慢慢說。」
我把所見所聞一股腦說給姐姐。
她語氣徒然變得嚴肅:「曉曉,你先穩住他們,我下午就到民宿。」
姐姐律所在市中心,到山林民宿區3個小時車程。
我懸著的心好像放鬆了不少。
咚咚。
臥室虛掩的窗戶上忽然貼上一隻手。
「曉曉,豬骨湯你喝完了嗎。」
聲音從窗外傳來,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陰冷。
窗戶外,院子裏。
老公的臉,不,那不是我老公。
一張慘白如紙的臉緊緊貼著窗戶,五官被擠壓得扭曲扁平。
直勾勾窺視著臥室裏的我。
我被嚇得一激靈,趕緊藏起電話。
他根本不是我的老公,盡管他穿著我老公的浴袍。
我右手抓緊手輪圈,指關節因太用力而泛白,不得已和他對視著。
他貼在窗戶上的臉,詭異地扭曲,嚅動嘴唇。
那嘴唇撕裂張開,牙齒細密尖利。
「媽給你熬的豬骨湯,你快趁熱喝啊,裏邊加的都是好東西,大補。」
他碩大的黑眼珠詭異外凸,在玻璃上來回蠕動。
要將整個腦袋從防盜網間隙裏擠進來。
「喝,喝呀,你快喝呀。」
他嗓音越來越尖利急迫,若一根根細針紮進我耳膜。
我深吸一口氣,竭力控製著有些顫抖的手,伸向那碗被加了藥粉的豬骨湯。
我動作緩慢而僵硬,如被操縱的木偶。
「我老婆真乖,你看看,喝了不就沒事了嗎。」
畸形的笑容,爬上他擠成一團的臉。
那笑容裏沒有一絲溫暖,充滿冰冷與瘋狂。
他在窗戶上的影子斜著一點一點消失,漸行漸遠,被夜色吞噬。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冰冷而黏稠。
如果不喝豬骨湯,婆婆和老公饒不了我。
我環顧四周,目光落在臥室的茶杯上。
我背對窗戶端起豬骨湯,把湯倒滿茶杯,又把茶杯蓋上蓋子藏在一摞書後。
碗底剩了半口湯,我轉動輪椅來到窗戶邊,下意識要站起身把湯潑到窗外。
我屁股剛抬起半寸,一股未知的強烈心悸突如其來。
心臟似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攫住,怦怦怦狂跳。
我不敢再有一絲起身的念頭。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碗裏的豬骨湯上。
湯麵泛起一層詭異的綠色油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