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仞當調酒師的事,我沒有重拿輕放。
與他談心,為何在這個年齡跑去做兼職。
程仞嘴很硬。
「我能兼顧,你隻是我暫時的監護人,別真當自己是我媽。我早點掙錢,早點還你錢。」
我無奈,說自己讓他還錢隻是玩笑。
程仞卻一臉認真,「我沒當是玩笑。」
我潛意識認為程仞還小,分不清主次,拿自己的人生胡鬧。
多月的相處,我早就不把他當做父親白月光的拖油瓶,而是真心實意地想為他的未來籌謀。
程仞被我說得煩了,「管好你自己吧!把那種垃圾當成寶,一家人都是不被人愛的命。」
程仞一句話沒輕沒重,但真真戳中了我的痛點。
我母親愛著父親,卻得不到相應的愛。
我父親愛著狼崽子的母親,卻一輩子沒緣分。
我似乎也要步父母後塵。
但捫心自問,不甘心,世間千千萬萬的被愛著的人,為何我不能是其中一個。
我在等著管東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者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繼續我們契合的婚姻。
程仞不喜歡管東,正如管東厭惡程仞。
我執拗地想繼續婚約,盡管現在看來,我們的關係已經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
程仞最終還是辭了調酒師的打工。
他如今做的飯菜已經有了質的飛躍,我坐在桌子前,不自覺地用筷子攪著米飯。
「不好吃嗎?」程仞突地發問。
「啊,沒有,挺好的。」我猛地回神。
「馬上就放寒假了,我想出門幾天......」他氣息平和,上下唇慢條斯理地翕動,似乎在陳述些什麼。
我很努力地想要投入他說的內容,但腦子像一顆被蟲蛀過的果殼,沒有智慧,沒有邏輯,隻能怔然盯著他,在他說完後木訥地「啊?出去玩玩挺好的......」
程仞摔下筷子,站起身來,餐廳的頂燈從他頭上方照下,投射出黑影。
而我似乎被影子完全籠罩住。
程仞瞪著我,「誰說我要去玩!」
一瞬間,我積攢多日的委屈似海浪翻湧而來,原來我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堅強。
「不玩就不玩吧,你凶什麼?」我眼眶紅了。
他看到我咽紅的眼尾,少有的手足無措,「你......」
「不就是那男人在外麵找情人麼......那下一個......」
程仞笨拙的安慰讓我輕鬆了很多,也讓我下定了決心。
「你想多了,你姐夫沒有找情人,隻是逢場作戲,我們沒問題。」
我知道脫口而出的瞬間,這就是一場隨心所欲的豪賭和發泄,賭約的對象是程仞。
在程仞這裏,我獨立的精神領域和‘自尊’被人不斷地闖入,他圍觀了全部。
我父親,對他母親的愛戀與掙紮。
我母親,對丈夫和第三者之間的絕望和抑鬱。
還有我們家庭。為了他所做的妥協。
我無法自控地鑽牛角尖,企圖向他證明和維護自己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