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入宮不到一月,便得到了他獨一無二的恩寵。
宮裏人人都羨慕我,奉承我。
“楚貴妃娘娘,皇上命奴才給您送來了您最愛的紅玫瑰。”
小太監尖細的嗓音帶著討好諂媚,如同闔宮上下都豔羨我的盛寵。
我小心翼翼地將這支還帶著露水的紅玫瑰,放在最珍貴的玉瓶子裏。
“皇上可真疼咱們娘娘啊。”旁邊的侍女滿臉豔羨,眼神放光地驚歎道,“每日一支,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這份恩寵,便是皇後娘娘也比不上啊。”
宮裏人都說,我獨愛玫瑰,皇上便每日遣人送來了最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可我從未說過我喜愛紅玫瑰。
我喜歡的是月季。
他說紅色明豔張揚,最像她了。
像他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亦像我求而不得的他。
我細細撫摸著這帶刺的玫瑰。
心裏卻想著。
他的那個她,是個怎樣的妙人。
是否如同這花,美麗帶刺,不易攀折,耀眼風光。
雲蘿輕聲提醒道:
“娘娘,該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我坐著皇上特賜的金步攆,風風光光地來到了皇後的鳳儀宮。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我彎腰行禮,一身的珠光寶氣卻惹得她嗤笑。
“妹妹穿得這般花枝招展的,是嫌自己還不夠勾引皇上嗎?”
赫連華陽從前是北漢的帝王,卻因戰敗,兩國聯姻後成了皇上的妻子。
北漢明麵上歸順了南楚。
她心高氣傲,自然是不屑於將我放在眼裏。
可她偏偏愛上了宇文易。
皇上不曾到過她宮中一日,卻日日宣我侍寢。
所以她討厭我,看我不順眼。
我的腰彎得發疼了,她依然沒有讓我起身的意思。
這是在我給施壓呢。
我垂眸笑著回話,聲音溫溫柔柔的。
“皇上就喜歡妹妹這個樣子呢。”
赫連華陽勾唇冷笑,張嘴譏諷道:
“楚慕月,你還真是伶牙巧嘴啊。”
“既然這麼能說會道,就給本宮跪在這兒靜靜心,閉下嘴。”
我是大將軍之女楚慕月的時候,人人誇我一句將門虎女。
如今進了宮,我隻是楚貴妃。
整整兩個時辰,我跪得膝蓋發麻,頭暈目眩。
鳳儀宮的奴才都趁機看我這個寵妃的笑話,
那一聲聲刺耳的笑聲,一張張臉上不屑的表情,都刺眼極了。
我心裏苦笑,後宮裏的所有人都被皇上騙了。
我日日被宣侍寢。
其實不過是掩人耳目,一個虛假榮寵的象征。
宇文易根本就沒碰過我。
養心殿的龍床,我連碰都沒碰過,連窺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隻有藏在暗格裏,那一方小小的床鋪,才是我日日被宣侍寢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