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鳳姑娘出事了——”
總管太監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大殿歌舞升平的祥和。
鳳姑娘,是皇上放在心尖兒上,卻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是他千方百計也要護著的人,是他不容許任何人觸碰的逆鱗。
大殿死一般的寂靜。
我立馬看向高台上的宇文易。
一向高貴冷傲的帝王此刻滿臉驚慌,飛奔著跑出了大殿,甚至身形都不穩。
足以看得出他有多麼慌亂不安。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
隻可惜,能令他如此失態的人,隻有那位鳳姑娘了。
我追隨宇文易奔出大殿。
在看清楚殿外那一幕時,也不禁有些愕然,我愣在原地沒敢動。
長長的階梯滾了一地的血,那麼豔麗,那麼觸目驚心。
一身白衣的明豔女子此刻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裏。
明明前不久,她還和宇文易拌嘴。
宇文易遲遲不肯放她出宮,皇後又刁難她,氣得她當場怒罵。
大庭廣眾之下,當著文武百官和命婦家眷的麵。
宇文易被指著鼻子罵,臉色也不好看,但也隻是放任她離開宴席。
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
而此刻。
宇文易倉惶失措地奔下台階,雙目赤紅,嘶吼著叫太醫,聲音顫抖。
“叫太醫,快去叫太醫!”
“救不活她,朕滅了你們九族——”
我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後悔,懊惱。
而世人自詡禍國妖妃、冠寵後宮的我,像個局外人一樣,麻木地望著宇文易臉上的悲痛欲絕。
我深刻意識到。
原來不是所有人血濺天梯,哪怕磕破了腦袋,都會得到心上人的心疼。
不被愛,才是原罪。
我那時差點從天梯上跌落的心悸,都沒有此刻來得痛心。
半年前。
宇文易為了救心上人,染上重病。
太醫令都束手無策,隻能祈禱上蒼保佑。
我聽聞雲嶺的歸元寺最靈驗,隻要虔誠跪拜便能達成所願。
三拜九叩。
一步一叩首。
需跪滿九千九百九十九層石階。
“娘娘,您已經磕破頭了,流了好多血啊。”
雲蘿心疼地攔住我。
溫熱的血順著額頭往下滴,砸在地上暈開一朵血花。
差點就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已經跪至半山腰,如何甘心放棄。
“不必勸我,無論如何,我也要跪滿這天梯。”
“祈願他能平安渡過這次危機。”
我執著癡傻的舉動引來過往香客的注視。
“這是誰家姑娘?頭都磕破了。求什麼竟要做到如此地步?”
“天下誰不知,歸元寺求健康平安最靈驗。”
“怕是家中父母有個不幸,孝順的姑娘來這裏求平安。”
這些話就像刀子紮在我的心上,刀刀刻骨。
痛得我一個恍惚,差點就滾了下去。
雲蘿掉著眼淚攙扶我,才不至於讓我狼狽摔倒。
半月前父親從戰場上退下來,身受重傷。
兄長他們怕我在宮裏擔心,都瞞著不告訴我。
而現在。
我為了這個從小追逐著的男人。
毫不猶豫地虔誠跪拜登天梯。
磕破了腦袋也不悔,隻求他平安。
我愧對疼愛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