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說出口,裴睿便端著酒杯徐徐走過來。
“良辰美景醉人,不如我們飲酒賞花,對詩作樂如何?”
燈火萬千中,他的神情有些朦朧,身形微恍,已有了醉意。
周圍人的目光不自覺被吸引過來。誰人不知,裴睿對姐姐有意,京城文人都說我和姐姐一文一武,共事一夫,猶如娥皇女英,倒是樁美事。
我自卑地低下了頭,姐姐功勳卓絕,定會是裴睿一大助力,而我隻能日夜躬親,求一子半女。
皇子貴女紛紛對起詩來,句句華美繾綣,歌頌太平盛世。
裴睿與我皆對了兩句,姐姐冷笑一聲,張口便是:“男兒當自強,對鏡貼花黃。”
滿堂一愣,繼而哄笑。
裴睿滿眼含笑看著她:“你這話說的,男兒怎麼能貼花黃呢?那是女兒家的事,要我說啊,這女兒家,還是溫柔體貼來得乖巧,男兒上場殺敵,女兒相夫教子......”
他還沒說完,姐姐唰一下站起來,挽起兩隻手袖露出健碩的肌肉。
裴睿原本含笑的麵容瞬間僵硬,那碩大的手臂比他的脖子還粗。
“怎麼,覺得我的詩對得不好?那我也略懂些拳腳。”
說罷,她提起長腿跨過食案,單手揪住裴睿衣領:“我且告訴你,若沒我薑家軍增援,你早就死在了圓頭關一役,哪裏還有命來對詩飲酒?”
有人不滿:“裴睿好歹也是一方將軍,被你一個女人揪衣領,真是牝雞司晨、不知好歹!”
“當——”
寒光一閃,一支銀槍直直插在那人的食案上,食案立馬被劈成兩半,酒肉傾灑在地上還冒著熱氣,噴灑在那人驚懼的臉龐。
姐姐一腳踩在銀槍杆上,槍杆往前一彎,銀槍頭便抵在了那人的脖頸,叫他不敢動半分。
“你在怕什麼?怕女人比男人強?我八十萬薑家軍,哪個不是女子?哪個不比你一個酸臭公子強?你光有一把嘴,能殺幾個匈奴?收幾片失地?”
“在場有哪個男人,能闖入匈奴大營救回陛下?!”
眾酸臭公子噤聲。
裴睿被這麼一吼,酒醒了大半,清了清嗓子:“淮淮,別這樣,給我個麵子。”
姐姐顯然不給他麵子:“這裏就你話最多,有能力上場多殺幾個敵,別老躲在山溝裏等女人救!”
裴睿也噤聲了。
姐姐一把收回槍,往懷裏塞了幾大坨炙羊肉和肘子,直到肚子鼓囊如十月懷胎,頭也不回往外走,走時不忘帶上我。
我看著身後麵色不善的眾人,心有不安:“姐姐,他們都是王公貴族,你惹了他們,以後恐怕不好過。”
姐姐冷哼一聲:“不是我說,要是我願意,剩下那半壁江山也得是我的,到時候誰惹誰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