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她說了沒有千遍也有百遍了。
從前我隻是覺得她看不上那些臭男人。
但現在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裴睿到底哪裏不好。
裴睿也很苦惱:“你說,薑淮淮到底為什麼不肯嫁給我?”
我給他擦幹淨剛洗完的腳,道:“姐姐曾說過,不喜歡三妻四妾的男人。”
說罷,我垂眸沉默了許久。
他也沉默了許久,最終什麼都沒說。
我鬆了口氣,他大抵是舍不得攆我走的。
“妙枝,你幫我勸勸她,她總歸是個女兒家,總是要嫁人的,全京城上下,除了我,誰能配得上她?”
我歎了一口氣:“好的,將軍。”
雪雁咬著唇,紅著眼問我:“姨娘,將軍不是說過,不會另娶他人麼?”
我扯了個笑:“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像我這樣出身的人,能得將軍如此寵愛,已是莫大的幸運了。”
明日便是酒神節,酒神節是品酒的節日,原本隻能由男人參加,但姐姐一句“這半壁江山都是女人打下來的,憑什麼不讓女人參加,罷了,這江山不守也罷!”
此言一出,陛下立即改了酒神節的規則。
誰不知道八十萬薑家軍精銳無比,所到之處匈奴盡退,且隻聽薑淮淮號令,若是把她惹急了,誰也擔待不起。
本來以我姨娘的身份,定然是不能參加這種盛節的,但因著鐵馬將軍妹妹的身份,我也能蹭個光。
酒神節美酒無數,珍饈瓜果琳琅滿目,山珍野味一盤疊著一盤。
饒我吃了這麼多王孫貴戚的盛宴,也看花了眼。
姐姐咬緊了牙關,握著拳頭壓低聲音道:“原來新京吃得這麼好,我八十萬薑家軍在邊關隻能啃凍硬的饃饃,幹它的狗皇帝,早晚把你皇宮拆了!”
我驚慌地捂著她的嘴:“姐姐,這等殺頭的話可不敢說。”
姐姐冷笑一聲,恍若未聞繼續道:“狗皇帝特麼還說國庫空虛,扣我軍餉,不給他點顏色瞧瞧,都不知道誰是爹!”
我連忙岔開話題:“姐姐,邊關數年,你可有心上人沒有。”
姐姐大口吃著炙羊肉含糊道:“沒有,想來那是稀罕物,豈是人人都有的。”
我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莫怪妹妹多言,姐姐如今大了,也該找個人家嫁了,其實......裴將軍......”
她往我碗裏扔了一塊肘子,打斷我了話:“我受得了邊關征戰之苦,受得了刮骨療傷之苦,唯獨受不了嫁人的苦,我若嫁了人,天下便少了一位鐵馬將軍,多了一位困在宅院高牆日日望夫的哀怨婦人。”
“妙枝,你本是舞動天下的舞蹈家,應該站在台上接受世人欣賞沉醉的目光,而不是終日守在鎮國將軍府的玉雪苑,連出門都不能走正門,隻能走偏門。”
“你要是還沒嫁人,說不定像我一樣,有了自己的薑府,想走哪個門就走哪個門。”
我一時啞然。
母親曾頻繁強調,女子有一技傍身,便能討得夫君歡心,若無男子青睞,便是技藝再精,也是無用的。
我本想告訴她,我跳舞,原本就是為了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