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轉頭又對我說

「來，丫頭，以後她就是你新媽媽了，快叫媽媽」

我支支吾吾地，因為她不是我媽媽，我媽媽才剛下葬......

爸爸把我手臂狠狠一擰，我疼的立馬喊了出來，他才滿意的笑了笑

「丫頭，餓了吧，來坐著一起吃飯」

女人讓我坐她旁邊，我咽了口唾沫，看著桌子上的飯 又看看爸爸的臉色，見他沒什麼表情，我才小心翼翼的坐上去

爸爸和女人聊著天，我隻顧著吃飯，越發感覺女人就像我媽媽一樣溫柔，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爸爸說我是神經病吃個飯還哭，女人隻是輕輕歎息了一聲

飯還沒吃完，大門就又被敲響了

爸爸放下碗走過去開門，村長還有幾個叔叔走了進來

「強子啊，你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大家夥還準備去山上找你」

爸爸隻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哎，這是哪來這麼好看的妹，強子，你從哪找的?」村長的眼神牢牢的鎖住了女人，幾個男人都用和爸爸一樣的眼神看著這邊，我感覺很不舒服，覺得怪怪的，往女人身邊縮了縮

「她叫胡仙仙，是我新媳婦」爸爸有意無意的擋住了他們的視線，村長笑眯眯的拍了拍爸爸的肩膀

「早說嘛，還是強子有本事啊，是不是馬上就生個大胖小子了?」幾個男人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別有深意一樣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能享受這種滋味咯」

送走了村長幾個，爸爸氣的踹翻了院裏的凳子，罵村長他們老色鬼，剩下的話我還沒聽完，就被女人捂住耳朵，這種熟悉的感覺，媽媽在爸爸罵她的時候，也會這麼堵住我的耳朵

我記得媽媽講過，說人死了會投胎，這輩子是女人，下輩子也可能是男人，也可能還是女人

所以這個叫胡仙仙的女人，是不是我媽媽投胎來的?

爸爸罵累了，換好衣服就出門幹活了，屋子就隻剩下我，新媽媽還有關在房間不出來的奶奶

我抱著碗拿去池子裏洗，新媽媽也來幫忙，她的手又白又嫩，完全不像媽媽的手一樣粗糙，我忍不住開口

「媽…媽媽，你逃走吧」

她停了下來，笑著問我為什麼

「爸爸不會一直對你好的…我媽媽還在的時候，爸爸就老打她，把她打的鼻青臉腫，他也會打我」

我把袖子卷起來，爸爸打我的淤青還沒好，看著青一塊紫一塊，我想把媽媽嚇走

因為媽媽說過，她想回家

她看著我，眼裏是我看不懂的情緒，她用手輕輕撫過我的臉「丫頭，逃是沒有用的，如果可以逃，你媽媽應該早就逃走了」

「所以，我這次來，是來幫你媽媽的」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管怎麼樣，如果爸爸要打她，我會保護她的

就像媽媽保護我一樣，這次我要保護她

4

爸爸這幾天變得很忙，家裏和鎮上兩邊跑，村裏的叔叔和大爺就趁爸爸不在，在我家門口三三兩兩的聊天，還往家裏麵看，每次奶奶都要堆著笑發點煙打發走他們，然後把門一鎖，在院子裏對著我和媽媽破口大罵，說的話不堪入耳

媽媽也隻是冷冷的盯著她看，我則是低著頭，我知道，如果我說了什麼話，奶奶的耳光就扇我臉上了，還要告訴添油加醋地告訴爸爸，我又會挨一頓毒打

這一天，趁奶奶出門，我偷偷從後院溜了出去，想找隔壁的招娣玩，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但是她的爸爸媽媽很凶，總是讓她幹活，隻有帶弟弟的時候她才可以出來玩一會

我已經幾個月沒見過招娣了，自從媽媽生病到去世，我都沒怎麼出門

我走到招娣家門口，她家變化好大，門口上還貼了紅窗花，她媽媽在門口抱著弟弟和幾個阿姨笑著聊天

看見我來了，她陰陽怪氣地叫了一聲

「喲，這不是丫頭嗎？怎麼今天沒在家伺候你那個新媽媽」

我沒說話，往院子裏瞧，想看看招娣在不在，但是院子裏沒有那個瘦小的女孩身影

「你找我家招娣呢？可惜你來晚了，一星期前啊她嫁到隔壁村子裏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招娣和我一樣大，怎麼就嫁人了......我還記得，那個瘦小的女孩躺在草垛上，眼裏是對未來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