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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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頭，你媽都死了，你還能睡得著，快起來幫忙!」

奶奶一把掀開我的被子，狠狠揪著我的耳朵，我立馬痛的認錯求饒

「奶奶，我錯了，我不睡了，我再也不睡了，」

奶奶放開了我的耳朵，冷哼一聲，讓我去幫忙鋪桌布

我捂著被揪疼的耳朵，慢慢的往外走去，院子很熱鬧，支起來的棚子裏擺了四個大桌子，有幾個嬸子在做飯，還有一些人在坐著或站著笑著聊天

村民一看到我，紛紛笑著和我打招呼，他們的眼裏絲毫沒有半點對媽媽去世的難過，我都有點恍惚，這不像在辦喪事，而是辦喜事

為什麼他們一點也不難過?難道媽媽死了，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嗎？

容不得我思考，爸爸暴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死丫頭，躲哪偷懶去了，不知道我很忙嗎？還不快來幫忙，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腿」

我抖了一下，周圍的人用幸災樂禍的語氣說

「強子，瞧你把孩子嚇得，這要是嚇出啥病，以後可不好嫁啊」

「小賠錢貨又賣不了幾個錢，等老子找個新女人生了個兒子，就把她賣了」

爸爸把一箱酒搬了出來，指揮我去把酒在放桌子上，我全程當沒聽到他們的討論， 但腳卻十分僵硬

我早就知道爸爸不喜歡我，但他居然現在就盤算把我賣了，我不敢想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 ，會不會和媽媽一樣天天挨餓還要被打，我一定要找機會逃走…

但是，我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媽媽，我好想你，要是你在就好了......

一直到晚上，我忙的幾乎沒休息過，不斷端菜倒酒，等到宴席差不多結束，我直接累到坐在地上，眼前一陣發黑

可是還沒休息一會，嗩呐就吹起來了，鼓聲震天響，村民們懶懶散散的站著，爸爸和幾個叔叔抬著媽媽的棺材走了出來

一個嬸子一把拉過我，在我頭上係了一個白頭巾，爸爸把媽媽的遺照塞到我手上，讓我跟在旁邊上山

「起棺上路咯——」

隊伍浩浩蕩蕩的朝後山出發，一路上撒著紙錢，嗩呐一直在吹，和村名的吵鬧聲交織在一起，我難過地偷偷流下眼淚

順著泥濘的山路一直爬，村民手中的火把被風吹的搖搖晃晃，照在媽媽的僵硬的臉上，我似乎看見她嘴角卻向上翹起，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我再眨眨眼，媽媽又恢複之前的表情

我害怕地扯了扯爸爸的袖子

「爸爸，媽媽剛才…好像在哭」

「大晚上的你瞎說啥?再亂講老子把你丟在這陪你媽」爸爸瞪了我一眼，警告我別再亂說話，我隻好閉上嘴巴

等到了山頂，已經有了一個挖好的大坑，嗩呐和鑼鼓聲停了，隨行的人也沒再說笑了，爸爸和叔叔們把媽媽的棺材抬了進去

村長站在媽媽的墳頭，口裏念叨著什麼，爸爸和叔叔用鏟子把周邊的黃土往坑裏填，我站在旁邊，看著媽媽的臉被黃土逐漸埋沒，恍惚記得很久之前媽媽告訴我

她說她不叫娟子，她叫愛華，媽媽的爸爸媽媽都在城裏，我不知道什麼是城，媽媽告訴我說是很多人住在一起很繁華的地方，媽媽說以後還想帶我出去看，可是媽媽現在要孤零零一個人待在這座山裏了......

我還記得，媽媽說，她想回家

這裏是媽媽的家嗎？可是媽媽不快樂，媽媽想回家，爸爸對媽媽一點也不好......

我哭喊著衝到媽媽的棺前，把蓋住媽媽的土扒開

「這裏不是媽媽的家啊，媽媽想回家，爸爸，我們把媽媽送回家好不好？」

村長咳嗽一聲，爸爸丟下鏟子把我提了起來，丟到一邊，幾個大人按住了掙紮的我

村長笑眯眯的看著我，在火的照射下顯得很陰森「傻丫頭，這裏就是你媽媽的家啊」

我放聲大哭，周圍人有人在笑，有人說我晦氣，我什麼也聽不見，我看著媽媽的臉重新被黃土覆蓋，變成一座小土堆

村長的嘴一張一合，周圍人都麵無表情站在媽媽的墳前聽著，我環顧四周，沒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人，爸爸好像不見了…

儀式結束後，我拉住一個叔叔

「叔叔，我爸爸好像不見了」

人群像是如夢初醒一樣騷動起來

「我記得強子剛才還在的」

「是不是去附近躲著偷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