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走,我好不容易考完研,還沒享受所謂的“gap days”就到這來了,誰想呆啊。
雖然這家很慘,但是這隻是書裏的內容而已,還是想想辦法讓淑娟先“醒過來吧”。
“娟兒,孩子接回來了,你先給孩子換身衣服,我去做飯哈!”
太巧了。
我正在愁,怎麼讓真正的李淑娟醒過來。
在聽到“孩子”倆字的時候,我身體裏有一部分就不受我支配了,她想要我立馬坐起來走出去。
如果腦海裏的東西可以具象化,我想我看見了真正的李淑娟一瞬間從黑白變成了彩色。
我憑借“李淑娟”的身體記憶操持這給孩子洗完澡,一家人又一起吃了飯,準備各自歇下了。
入夜,我試圖跟李淑娟溝通。
“你感覺得到我嗎?”
她回複我:“可以。”
我幾乎不假思索地問出:“你為什麼想死?”
她一言不發。
我意識到自己太冒昧了,我又問:“你活下來的話,想看到什麼?”
李淑娟這次回複我了:“想看到我的孩子,她平安健康地長大,跟我不一樣地活著。”
我沉默了。
不管是現實還是書裏,沒有一位母親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過得更好,那我媽呢?現在的我怎麼樣呢?她會不會也很著急呢?
我更急了,恨不得現在就逃離這裏,然後去給孩子治病,我就可以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我立刻準備跟張鐵柱商量這件事。
張鐵柱看著我,忽然給了自己一巴掌:“淑娟,對不起,護不住你是我沒本事,是我不是個男人。”
“但是咱們村子小,就一個小車站,還欠著錢,你知道的,我們走不了,趙大虎不會讓我們走。”
“更何況治病,咋治呢?上次借錢去縣裏的醫院看,不是說了嗎?咱妞妞的病,沒有三十萬,治不好啊!”
他說著就開始落淚:“是我沒本事,不能給孩子治好,我今兒再去多搬幾袋水泥,我再努努力。”
我看著他的哭臉心口一痛,連忙扯了一張餐巾紙,給他擦眼淚:“沒事的,我們可以找政府,申低保,可以找殘聯,申請募捐,可以上網求助,總能有辦法的。”
鐵柱接過紙,又說:“娟兒,你咋啦?政府忙嘞!咱們老百姓這些芝麻綠豆的事兒哪能麻煩政府啊?”
我翻了個白眼,頓時覺得,溝通也沒屁用。
擺擺手,幹脆讓他去工地上班。
當晚,安置好熟睡的妞妞,又看著張鐵柱睡下了,我決定自己先走,找到幫助了,我再回來接妞妞去治病。
李淑娟拚命阻攔我:“不行的!不行的!你走了妞妞一個人在家怎麼辦?她聽不見也不會說話,她怎麼辦?”
“你不能走,她是我的命!你這是要我去死!”
我說:“信我,我會治好妞妞。”
李淑娟不回應了,我隻能感覺到:她想活下來的心更堅定了點。
所以我拿了家裏準備給妞妞買藥的錢,準備去市裏找政府給補貼。
我想,等拿到了他們就明白了,我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我們有事,國家怎麼會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