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拿著我給的鑰匙出去了,走的時候刻意將他的手機擺在了我的身邊。
他會報警嗎?
我蜷縮著身體,腦子裏不斷回想著與那個男人為數不多的交集。
他是三個月前搬來的,來的時候穿著洗得發白卻很幹淨的罩衫。
總是孤身一人半闔著眼睛,一副極為困倦的模樣。
他是主動來找我的,在我又一次被繼父打得滿身是傷趕出家門時。
我蜷縮在陰暗巷口隱蔽的角落裏,盡可能地縮成一團,頭埋進寬大發白的衣領。
滿身遮不住煙酒味的男人站在我麵前,男人的眼睛緊緊盯著我伶仃手腕上堆疊的黑青色淤痕,“疼嗎?”
卻在我抬起頭露出漠然的目光時狼狽地轉過頭去,一向凶戾的眼似是含了淚光。
“別怕,我會保護你。”
那日回去繼父帶了一身的傷痕,竟沒有在我身上發泄。
也是自那日起,隻要繼父打我,我便又重新大聲哭喊,等著他來敲門叫安靜,再聽著繼父低聲罵罵咧咧地停下手躺到床上,等一會兒傳來震天的呼嚕響,我就可以呼出一口氣逃過一劫。
他就像是小時候媽媽給我看的電視機裏的超級英雄忽然從天而降在我的生活裏。
我問他為什麼。
他低著頭,神情溫柔,說他曾經有個女兒,我長得很像她。
我便看著他的柔和神情,無數次在腦中幻想如果我那早死的爸爸是他該多好。
那時我是真的感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