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齊唯一的公主。
我形骸放浪,與父皇的軍師夜夜偷歡。
異軍壓境,軍師拱手向父皇獻上美計:“和親乃上策。”
我手中的金盞當啷落地。
紅燭灼灼,三更夜。
妝釵早已卸下,我單著一件寢衣,坐在案前攬鏡自賞。
我聽見屋門被打開,又輕輕闔上。
他來了——我的背德軍師。
銅鏡將祁子舟玉樹臨風的身姿映得清亮,他對我恭敬行禮:“請殿下夜安。”
我並未回身,冷冷盯著銅鏡。
想我們初見之時,祁子舟不過是個守門的奴才。
十六歲那年,我看上了貴妃的金步輦,便嚷著也要一頂。
我千嬌萬貴,是大齊唯一的公主,即便我要的是星星,父皇也會命人給我摘來。
沒過多久,我的金步輦就被抬到了眼前。
它在陽光下金燦燦的,直晃人眼,紅色的頂帳也用大量金線繡了花,不知道要比貴妃的氣派多少倍。
我心頭歡喜得緊,要丫鬟奴才抬我出宮遊逛。
奈何那天日頭極盛,我難耐酷熱,剛走出宮門幾步,便折返了。
就在折返途中,我遇到了祁子舟。
烈日之下,宮門之上,祁子舟那把清雅俊逸的君子骨,在一眾牛高馬大的黑老粗中,格外紮眼。
烈日刺得我瞧不真切,於是我玉手一抬,落了轎。
祁子舟被人喚來,單膝跪地,向我行了侍衛禮:“微臣拜見公主殿下。”
“我為何沒見過你?”
他的臉如此標致,若我見過,定然是忘不了的。
“回殿下,微臣原籍錦州,始才入職皇城司。”
我坐在步輦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調侃道:“哦?江南來的,難怪生得如此白淨。”
他的身體明顯一僵。
我將這短短一瞬的錯愕盡收眼底,唇角不覺彎了上去。
“你這皮囊,讓毒日烤著實為暴殄天物。本宮見不得,明日來我宮中當差罷。”
我不容他拒絕,丟下此話,起轎回宮了。
此後,祁子舟就成了我的人。
更荒唐的是那一夜,我將他灌醉,扯他上了我的床榻。
我是真心愛他。
他也愛我,至少他是這般說的。
他還說他是有家國抱負的人,我便花了些心思,在朝中為他謀了個差事。
他倒也是爭氣,竟在短短數月得了父皇的器重。
隻是沒想到,他會主動請旨,讓我去和親。
燭光下,我冷冷質問:“未曾想子舟麵色溫潤,底下竟生了如此一副毒惡心腸!可真令本宮心寒。”
祁子舟對我毫不忌憚,起身貼近,若無其事地拿起半月梳為我梳頭。
同時薄美的唇微啟,聲音一如往日清潤低醇:“殿下這樣說,也著實令臣心寒。”
“佞臣!”我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這是我第一次對他施以拳腳,同時也扯痛了我的頭發。
“你為何要將本宮送去柔鄯?!”
柔鄯荒涼貧瘠,可族人善騎射,幾乎全員驍勇善戰。
聽聞新王弑父上位,揚言要向我大齊發難,前朝為此事爭執不休,卻始終沒有人敢提及和親之事,隻因我父皇視我如命,無人願做出頭之鳥——除了他祁子舟。
而我父皇如今還沒叫他腦袋搬家,大抵是讓他賭贏了。
我能理解父皇的決定,縱觀局勢,要想不費一兵一卒阻止戰火,和親確乃上策。
我有兩位皇姑,甚至其中一個是我父皇的嫡親妹妹,都在我兒時和親遠嫁,惟有等到一年一度的朝貢大會,才能通過別國使者,傳來一紙音訊。
公主麼,太平時能理所應當地享受天下人的供養,活在錦繡叢裏;可若不太平,就理該戴上沉沉的頭冠,以自己的出嫁,為天下人換來安定。
這樣那樣的道理,我全部都明白,也想過客死異域的結局。
隻是我一時接受不了,奏請送我和親的人,是被我一手送進朝堂、深受我所愛的祁子舟。
祁子舟挨了我一巴掌,卻不見失態,神色淡淡地輕攏了下散在臉側的青絲,跪在地上卻腰杆挺立,不卑不亢地回稟我:“殿下息怒。齊柔之間必有一戰,可現下敵強我弱,萬不可在此時開戰。殿下,並非微臣將你送去柔鄯,而是聖上仁心,不忍見民不聊生,公主仁義,不忍見戰火四起......”
“你倒是會說官話。”我冷笑著將他打斷,抬手掐在他的下巴上,迫使他仰頭看我,“可公主在和親之前,早已沒了貞潔。我的軍師,此事該做何講?”
他似是早就料到了我的發問,作答如流:“蠻夷小族,不講究這些。”
仿佛我的貞潔與他毫不相幹。
“那公主遠嫁,公主的‘男寵’,又該作何處置?”我眯著眼,在說“男寵”二字時,故意加重咬字。我知祁子舟對此稱呼甚是不喜,可我偏要說給他聽。
他的笑果然僵了一下,隨即恢複淡定:“臣在朝堂,必當時時掛念殿下,終身不忘。”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我很難分辨出那裏麵有幾分真情。
我問他:“方才親自請旨,現又說對本宮終身不忘。是怕本宮將我們的事告訴父皇,要了你的腦袋麼?”
他道:“殿下不會舍得。”
我看著祁子舟篤定的模樣,雙唇緊抿,克製地壓下內心的洶湧與掙紮。
他明明是我的男寵,可我時常覺得自己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我心有不甘,帶著憤懣的情緒扯開他正經的衣衫,對著他的唇咬了下去。